“三哥!”允禩說道:“你看這件事怎麼樣?”
允祉使勁晃一晃腦袋,握拳在額上輕輕捶了幾下答說:“我到現在還弄不清楚。疑問很多,第一、皇上何以忽而殯天,彌留之時,何以不召大家送終;第二、遺詔的筆跡雖不假,隆科多為什麼不等大家都到了,再打開鐵箱?”允禩又說,“倘或他把這張遺詔毀了,如今怎麼辦?豈不天下大亂了嗎?”“是呀!這些疑問,都得有個明白交代才好!”
“對的。現在得要隆科多把這兩點解釋明白。如果不夠明白,我們不能承認有這麼一位嗣皇帝。”
誠親王允祉同意他的辦法,立即派人將隆科多請了出來,由允禩很率直地提出質詢。
隆科多已經在這短短時間內,通前徹後地考慮了個遍,不慌不忙地說道:“皇上是在睡夢中駕崩的,禦醫早就說過,皇上可能有這樣的大福分;其次,皇上曾交代,大事一出,讓我即刻開鐵箱,遵遺詔行事。這話,梁英也是聽見的。”
“何以皇上一駕崩,命你首先開鐵箱?這是什麼意思?”允禩緊接著說:“付托天下至大至重之事,皇上應該命重臣共同開讀遺詔。舅舅,你說是嗎?”
“是的!我完全同意八阿哥的看法。不過,我此刻倒悟出皇上的深意來了,皇上因為我管著步軍統領的差使,所以首先要讓我知道是哪位阿哥繼位,好即刻作周密的部署,保護新君。”這個理由似乎牽強,但卻駁他不倒。尤其是隆科多的語氣從容,不似作偽的樣子,越發使人莫測高深了。
“兩位阿哥,”隆科多乘機說道:“皇上殯天,四海震動,如今新君嗣位應該速定君臣的名分,片刻遲疑不得。否則於國家不利,皇上在天之靈,亦會不安。”
“君臣的名分當然要定的,但亦不可草草。”允禩答說,“請舅舅先照料大行皇帝。”
隆科多無話可說,答應著重又進殿。誠親王允祉便說:“事情似乎沒法子了!”
“不!這時候非弄個清楚不可。”允禩當即吩咐,“傳這裏的總管來!”這裏的總管是由梁英代理,聽得傳喚,便向隆科多請示。
“照道理說,八阿哥無權傳喚。不過此刻不是講這些禮節的時候,你多帶幾個人去,看八阿哥問些什麼,你照實說好了。”
“是!”
“可是,你千萬記住,是皇上駕崩以後,我才遵遺命開鐵箱的。你懂嗎?”
梁英答說:“懂!”
“真的懂?……”
“是!”
“好!”隆科多說,“你明天就任這裏的總管。”
梁英答應著,挑了幾個在禦前伺候而人又老實的太監帶了去。他向兩位皇子行過了禮,隻聽允禩說道:“梁英,你伺候皇上多少時候了?”
“奴才以前不曾伺候過皇上。”
“什麼?”
聽得允禩聲色俱厲地斷喝,梁英才發覺自己是誤會了,急忙說道:“八阿哥是問駕崩的皇上?奴才是哈哈珠子的時候,就在皇上跟前當差,二十五年了。”
“那麼,你總聽說過,皇上要傳位給哪位阿哥。”允禩緊接著解釋,“我不是說,皇上告訴過你,要傳位給誰,是你總聽人說過?”
“是!”梁英答說,“有人說,西邊的十四阿哥,早讓皇上看中了。”
允禩點點頭,對他的答話,表示滿意,“皇上是什麼時候駕崩的?”
“不知道。皇上好好地睡著,奴才走過去一看,似乎神氣不對,請隆大人來看,才知道咽氣了。”
“那時候隆大人在什麼地方?”
“在裏頭套間。”
“在幹什麼?”梁英知道這句話很要緊,一說實情,便露破綻。他想了一會兒,歉意地答說:“奴才想不起來了!”
“想不起來了!”允禩皺著眉說,“怎麼會呢?”
“那時奴才隻想著皇上,心裏在說,別是出了大事?越想越害怕,什麼都顧不到了。”
誠親王允祉比較忠厚,插嘴說道:“這也是實情。”
“好!你再說!”允祉接著問,“隆大人來了以後怎麼樣?”
“先探鼻息。奴才看他一伸手,臉色就變了。”
“然後呢?”
“然後就開鐵箱看皇上的朱諭,看完了隆大人對奴才說:是傳位給雍親王。說完,隆大人將朱諭又放回鐵箱,叫奴才小心捧好!緊接著就出殿來了。”
照此情況,似乎沒有毛病;但先開鐵箱一節,總覺可疑,允禩想了一下又問:“皇上在睡著以前,有什麼話交代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