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笙？”他看過來，眼神是絕對的冰冷。裏麵可以倒映出我的影子。
他突然就吻了上來。不似以前那麼溫柔，如今的水笙，是凶狠的，可怕的，像是一個掠奪者一般，強硬地奪取我口中的空氣。
我的身體出現了不可名狀的感覺，那撩起的感覺讓我感到害怕，卻又無從拒絕，隻能隨著眩惑般的情感深深地沉陷下去。
很長很長的吻……讓我無處可逃。
“鈴鈴鈴……”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我們兩人一震。水笙終於不再吻我。
“怎、怎麼了？——電話……”
我滿臉羞紅地支支吾吾。可是，水笙死死地抱住我，不讓我從他身邊離開。
“鈴鈴鈴……”
“不行，別去。”水笙又抱緊了點。那麼緊，像是要把我的身體都嵌入他的身體裏。
“水笙……你——”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親吻之後的缺氧讓我半天反應不過來。
“你要一直待在這裏。”水笙又收緊了抱住我的手臂，讓我生疼。可是，看見這樣的他，看見這樣脆弱的他，我卻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鈴鈴鈴……”電話還在持續不斷地響著。
“水笙，好，我哪裏都不去。”我安慰著他，其實自己心裏也是不願意離開的……
“別走。”可是水笙顯然沒有聽見我的話，他一直不斷地重複著這幾句話，“不要離開我。求求你……”
說著，那碩長的身軀萎頓於地，緩緩地在我身前跪了下來。
“鈴鈴鈴……”
“你先放開我！”那電話不依不饒地響著，定是有著要緊的事情。
我努力地移動被水笙抱著的雙腿，好不容易才夠著了電話。
“喂……你好……”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續續斷斷地告訴我了一件事情，好像抽幹了我的所有生命……
丟下電話，顧不上萎靡的脆弱的水笙，我匆匆忙忙地奔出了家門。
淩晨過後，外公，猶如睡著般過世了。
“臨終的時候，葉先生他非常的平靜。”像是在寬慰我的心，林清阿姨語調依舊溫和地同我說：“這樣我就安心了。”
為什麼不責備我？
為什麼對這樣倦怠、來遲一步的我，不罵也不埋怨？
都是我不好，如果可以早點接到電話，也許我能見到外公最後一麵……也不會讓他現在一個人，孤零零地上路！
“花雪，你……還好吧？”林清阿姨輕聲問我。
我怎麼可能好得了？最重要的人，一個接著一個，就這樣離開了我。可是，現在的我，必須堅強起來——
“林清阿姨，一直以來真的很感謝你，一直在外公身邊照顧他。”我對著這個我一向尊敬的阿姨深深地鞠了一躬，“長久以來，我都一直依賴著你跟外公對我的好，對不起。”
林清阿姨看著我，再也維持不了臉上的平靜，淚流滿麵。
“林清阿姨？”
“不、不用向我道謝！我是自己喜歡，才來照顧葉先生的。隻是，一直把葉先生得了癌症的事情瞞著花雪，讓我很掛心……太好了，葉先生走的時候，一定也是打從心裏……感到放心。花雪，你這樣就是盡孝了……”
我不知道可以說些什麼。原來一直以來，隻是我自己在討厭著自己……
“林、林清阿姨……你照顧外公，是為了報答外公？”這是我一直沒有問出口的問題。
“葉先生啊……其實是我的恩師，我從小就認識他……從以前到現在，他一直是我崇拜的人。”她對我眨眨眼睛，“要保密哦……這件事，我還從沒對任何人說起過。”
“好——”
回到家裏，電話聲音一直在響著。沒空去想為什麼水笙不接電話，我三兩下踢掉鞋子，跑了過去。
“喂……”
“啊——花雪！早啊！我是程倩倩！”話筒裏傳來程倩倩活潑開朗的聲音，“昨天晚上你出去了？沒人接個電話。”
“啊……”
“花雪，其實是關於周末那天賞花的事情……”
“對不起，其實昨天我外公——”
“咦？”
“是的，周末那天要舉行葬禮，所以我沒辦法去賞花……”我閉上眼睛，一口氣說完要說的話。
“哦，對不起。”
“沒有，要說對不起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