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我的腦子真的不好用了,”楊遠茫然地盯著窗外看,臉上的肌肉慢慢鬆弛,“我怎麼都記不起來自己在外麵流浪的時候都做過什麼了呢?”抬起手臂擦了一下臉,喃喃地,“我好象回來看過芳子,也許沒有?她可真漂亮啊……她一直在等我。好多人想跟她談戀愛,可是她不跟他們談……嗬,她的心裏隻有我。那我從甘肅的那個樓座裏往外跑的時候,圍巾掉了。我知道圍巾掉了的時候已經亮了,我已經上了一輛拉煤的火車。我回去找圍巾,我找得可真快啊,一回去就找到了。我抓著圍巾,就像抓著芳子的心……算了,孩兒聽不懂這個。”楊遠又沉默了。

“傑呢?”傑留給我的印象太深了,我下意識地問道。

“他死了,就在我差點兒見到他的那,他拒捕。他被打成了蜂窩煤……”

“怎麼沒見祥哥和**他們進來呢?”

“董啟祥也死了……**在逃,別問了,讓我清淨一會兒,抱歉。”

“遠哥,跟你呆的這幾,我明白了很多做人的道理……”

“是嗎?”楊遠的表情凝重起來,“最大的收獲是什麼?來我聽。”

“黑道不是人生,”我記得這話他剛開始的時候過,“這是我從你的故事裏得到的體會。”

“嗬,”楊遠把臉轉向窗外的那一抹陽光,“我跟你的太多了,我一輩子都沒過這麼多話。”

我把那幾張紙悄悄給他掖到屁股底下,躲到一個角落,不再看他了,腦子突然就白了,什麼也沒有了。

耳邊響起一個鬧鍾的聲音,滴答滴答,異常清晰,聲音越來越響亮,最後變成了火車駛過的聲音。

我真的看見了一列火車,它飛掠過我的眼前,驀地幻化成一隻斑斕的蝴蝶,疾飛而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