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1月1日,楊遠被喊了出去,這一是我來這個號子的第四十三。時間不長,楊遠回來了,他的臉色蠟黃,像是大病了一場似的。我沒敢問他這次出門是因為什麼,就那麼偷偷地看他。他倚在牆上閉了一陣眼,突然笑了:“好了,是該結束的時候了。”著,一欠屁股,從褲兜裏摸出幾張紙,衝我一抖:“看吧,你的任務完成了,我的任務也完成了,下一步咱哥兒倆就該各奔前程了。”我緊著胸口接過那幾張紙,一行大字赫然在目《刑事起訴書》。

那上麵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大體意思是:被告人楊遠在199至1999年期間,策劃組織了一個名叫“義祥謙”的帶有黑社會性質的犯罪團夥,該團夥要成員有,楊遠、董啟祥、金高、**、常青。這一帶有黑社會性質的組織成立後,采取暴力、要挾等手段欺壓群眾、稱霸一方。該團夥在當地多次實施綁架、搶劫、尋釁滋事、敲詐勒索等犯罪活動。這個以楊遠為的黑社會性質犯罪團夥,除在當地為非作歹以外,還在1996年以後,采取輸出暴力資本的形式,在周邊的犯罪活動區域,以牟取大量非法財富為目的,以開設賭場、放高利貸、收取保護費為主要手段,實施殺人、故意傷害、搶劫、綁架等違法犯罪活動。這個犯罪團夥涉案人員多達二百餘人,先後製造凶案多起,殺死三人,致傷致殘人數無數。案件破獲以後,警方繳獲衝鋒槍一支、手槍四支、雷鳴登獵槍三支、各類刀具六十五把、防彈衣三件,轎車十一輛等。警方共偵破該團夥殺人、搶劫、綁架、販賣毒品、組織賭博等違法犯罪案件三十九宗。

我看傻眼了,上麵列舉的這些案件,有很多我怎麼沒聽楊遠過?

看著他冷峻的臉,我問:“遠哥,這都是真的嗎?”

楊遠答非所問:“胡四這個老狐狸啊……嗬嗬,他逃了,他是個真正的英雄。”

我覺得他的腦子開始混亂起來,連同我也混亂了:“遠哥,李俊海的案子不跟你在一起?”

楊遠打了一個激靈:“他?他有這個能力嗎?兄弟,我堅信,我死不了,我沒有殺人,也沒有販毒。”

“遠哥,你弟弟和春明死的那……”這話我真的不想提起,可是又有些好奇,“凶手是誰?”

“你想都想不到,”楊遠痛苦地咧了咧嘴巴,“是張立,就是殺五子的那個人。”

“呐……”我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敢繼續問下去了,轉個話題問,“那你直接開始了逃亡?”

“是啊,我把金高喊過去處理後事,自己跑了……”

楊遠喃喃地,我自己都記不清楚我是怎麼跑的了,我好象跑到了綁架唐一鳴的那間房子裏抽了整整一盒煙,然後叫上花子一起去了新疆……也不對,我什麼時候還喊上了花子?我去綁架唐一鳴的那個房子裏抽煙了嗎?我好象沒有那麼沉穩吧?讓我想想……哦,想起來了。我跑到了煙台,在那邊躲了大概一個月,又去了津,再後來又去了甘肅,最後輾轉去了西藏……我轉的地方可真多啊。這期間,廣和常青、關凱他們全進來了,還是他們之間的那些“糟爛”事情。轉過一年來,金高因為劉三那事兒也被抓了,他被判了死刑。酒店給了芳子,沒過多長時間就倒閉了。我讓順去了濟南,我想在那邊重新展起來,我的兄弟幾乎全去了那裏,他們從濟南起步,一點一點地往外擴展,我幾乎以為我會再次站起來了……可是去年年底他們因為殺人出事兒了,全被警察抓了。唉……我很想家,盡管我的家裏沒有親人了,可是我總是惦記著芳子,她給我的那條圍巾一直帶在我的身邊,它伴著我度過了兩年多顛沛流離的生活……今年年初,我實在是難以忍受這樣的日子了,就給我家附近的派出所打了一個電話,我投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