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為了增加北宮歡的信心,每做完一次手術,賀蘭飛舞都想讓他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恢複狀況。可是北宮歡卻執意不肯,非要等到容貌完全恢複或者到了再也無法恢複的時候才肯照鏡子。賀蘭飛舞無奈,隻得隨他,所以到目前為止,北宮歡還不知道自己的臉究竟變成了什麼樣子。
就在前幾日,賀蘭飛舞為北宮歡做檢查時十分欣喜地告訴他,再過三五天,也就是他們差不多趕到紫蟾國邊境之時,他臉上最後殘餘的疤痕也會消失不見,他的臉就會完全恢複正常了!
而今日,他們終於到了紫蟾國,賀蘭飛舞也早已說明吃過晚飯之後休息一晚,明日一早便可以將他臉上的紗布拆掉,從此之後他便不必再戴著麵具出現在人前了!
因此,此時的北宮歡又是緊張又是期待,更多的則是擔心和害怕,哪裏還有胃口吃東西?
見過北宮歡原先容貌被毀的樣子,賀蘭飛舞倒也完全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但卻隻是微微一笑說道:“我知道如今我說什麼都沒用,那就讓事實說話吧。橫豎這麼多年都過來了,多等這一夜應該很容易。”
北宮歡手上的動作停了停,微微紊亂的氣息透出了他心中的煩躁不安:“你……陪我出去走走?”
賀蘭飛舞一愣,接著點頭:“好。”
兩人結伴離開了客棧,那邊的簫絕情等人見他們突然出了門,自然十分不解,都不約而同地把目光轉向了高陵陽。高陵陽一口菜剛剛嚼了一半,忙口齒不清地解釋道:“呃……沒事,宮主明日就要拆除紗布,比較……緊張,讓夫人陪他出去走走……”
風颺暗中一咬牙,不動聲色地注意著簫絕情的反應,一旦發現任何不對也好立刻阻止。不過很快他就發現自己多慮了,因為簫絕情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深秋的夜來得已經很早,是以兩人出門的時候夜幕早已降臨,不過幸好今晚月色不錯,令這夜幕看起來並不如何厚重,反而多了幾絲朦朧的美感。
二人沿著這座邊陲小鎮的街道慢慢地走著,暫時沒有開口說話。秋風凜冽之下,街道上並沒有多少行人,周圍一片寂靜,唯有清風明月作伴。雖然隔著黑紗在黑夜視物幾乎不可能,不過這完全難不倒北宮歡。
賀蘭飛舞正向前走著,突然看到北宮歡的手動了幾下,緊跟著身上一暖,才發現他居然脫下外衣罩在了她的肩頭。忙搖了搖頭,她開口就要拒絕:“我不冷……”
“穿著。”北宮歡不容違逆地輕斥,同時一抬手摟住了她的肩膀,“不冷,你抖什麼?”
這……
方才一陣風突然吹過,衣衫單薄的賀蘭飛舞確實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想不到這個輕微之極的小動作居然落入了北宮歡的眼中。所謂的冷漠,隻怕也不過是世人的誤解和傳言吧?
見她沒有拒絕自己的親近,北宮歡的心情似乎好了些,至少語氣中的溫度在上升:“想什麼?”
“沒什麼。”賀蘭飛舞回過神,這才發覺二人的動作太過親密,便往旁一閃躲開了他的手,“倒是你,心情好些了嗎?”
看著自己突然空空如也的手,北宮歡抿了抿唇,語氣平淡:“好。我們回去吧。”
賀蘭飛舞一愣:“回去?不是剛剛才出來?”
“是。”北宮歡冷笑,“但你如此不耐煩,不如趁早回去。”
賀蘭飛舞歎氣,不知自己究竟哪裏又惹到這尊煞神了。不過聰明如她,自然不會刨根問底,幹脆轉移了話題:“你來過紫蟾國嗎?”
隔了片刻,北宮歡才開口:“沒有,我一直住在陌上宮,自我……毀容之後,半步也不曾離開劍影峰頂。”
糟,怎麼又繞回來了?
賀蘭飛舞暗中苦笑,幹脆正色說道:“其實你不必如此,因為我對自己的醫術有絕對的信心,我說過,明日一早你若看不到一張令你滿意的臉,我便把自己的臉毀成你原先的樣子。”
“我也說過不必。”北宮歡搖頭,“即便我無法恢複,至少我有你這樣國色天香的妻子,這一生便再也無憾。”
賀蘭飛舞有一種瀕臨崩潰的感覺,半晌之後才有氣無力地開口:“可以不說這個嗎?因為我如今想的並不是如何做你的妻子,而是如何才能不做你的妻子。”
北宮歡腳步一頓,眸子裏的光芒突然變得冷銳:“你若再說這樣的話,信不信我讓你再也拿不到赤焰冥珠?”
賀蘭飛舞立刻吃了一驚,腳底下蹬蹬後退兩步:“你……你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