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太後伸展著雙臂,牢牢的抱著藏青色人兒,粉色的花瓣隨風飄落。
我們都止住了腳步,時間似乎也在這一刻停止了。
許久才見遠處藏青色的身影抱起了白裙的陰太後,緩緩的朝我們走來,聲音輕柔至極:“母後咱們回去!”
穿著藏青色粗布衣衫的劉莊,刻意刮去了上唇的一抹黑須,棱角分明的臉龐上兩行淚水蜿蜒而下。走到我們身邊頓了頓,被淚水淹沒的眸子朝我看了看:“母後去陪父皇了!”
“不!”隻聽劉京一聲尖叫,一個踉蹌坐在了地上:“母後剛剛還好好的!怎麼會?”
劉莊不答話,抱著陰太後,邁著沉穩的步子走出了桃花林。
在這個夢幻的桃花林中,陰太後如願以償的見到了她的文書,她一個人的文書。
嚴寒依舊,整個皇宮都沉浸在皇太後薨亡的悲痛中。劉莊,劉京,劉蒼為此哭得肝腸寸斷,屢次昏厥過去。皇太後薨亡,舉朝同悲,四海俱痛。
二月八日,梓宮奉安的日子來臨,劉莊與我率領百官與宮眷將陰太後在原陵與光武帝合陵。按照陰太後的遺願,劉莊並沒有召集諸王前來,留京的劉蒼劉京一同為陰太後送行。劉莊為陰太後上諡號為光烈皇後,光武皇後這一無上諡號,則給了郭聖通。
陵墓合攏的那一刻,我幻想著陰太後已經和光武帝攜手偎依了,他們有太多的話要說了。或許對陰太後來講離開繁華到愛人所在的世界才是幸福的,這樣想著我的心釋然了許多。劉莊卻因哀傷思念過度,心境一直鬱鬱寡歡,到了晚上,他經常失眠,有時甚至徹夜難眠。很多次夢中叫著母後哭醒,任我怎麼勸說安慰都沒用。陰太後下葬一月後劉蒼劉京含淚離去,劉莊越發顯得悲傷和落寞。
這夜我勸慰了許久,劉莊才安睡,燈光中,劉莊眉頭緊鎖,倔強的嘴唇緊抿,滿臉的哀痛。我用手輕輕的將他皺起的眉頭推開,吻了吻他的唇,熄滅了燈火。
我才迷糊著要睡去,隻覺劉莊一個翻身坐起身來。
“怎麼了?”我連忙坐起身來,幫他披上衣衫。
黑暗中,劉莊的呼吸十分的急促,我連忙幫他撫著胸口:“沒事了,沒事了。”
劉莊喘息了許久才調勻了呼吸:“歆然,我夢見個好奇怪的人。”
我拉著劉莊讓他緩緩躺下,將他擁入懷中,慢慢的撫摸著他的頭發:“躺下,慢慢說!”
“我看見一個金色神人在殿廷間自由飛行,他的頭頂上有白色光圈,看上去璀璨奪目。你說是不是天神呢?”
“這個......”我突然想到了帶著翅膀的天使頭頂似乎是有光圈的:“我覺得應該是你的孝心感動了上天,他派使者過來告訴你,母後和父皇在天上很幸福,希望你多保重身體。”
“使者?”劉莊一時當真了:“那你說這個使者在哪裏呢?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夢裏?”
“這......”我一時不知道如何解釋了。
劉莊喃喃道:“連你也不知道了啊,明日上朝,我讓他們都幫我想想。”
“好,早點睡吧,不然明日哪來精神了。”我輕拍著劉莊讓他早點安睡。
翌日劉莊上朝後,還不到午時就回了,眉頭皺著:“竟然沒人知道!”
“先用膳!”我拉著劉莊坐下身來,以劉莊的性子,不弄清楚勢必是不會罷休的:“要不再召集飽讀之士為陛下解夢?”
劉莊眉頭一展道:“對!午後你陪我去蘭台,那裏些史官可都是見聞識廣的。”
“好好!”
用了膳,劉莊就急匆匆的催促著我朝蘭台趕去。
蘭台的史官們列成兩排跪地迎駕。
劉莊拉著我的手大步走到裏麵坐了下來:“朕的夢,眾卿想必也都知曉了吧,你們說說看!此為何神?是吉是凶?”
隻見幾十名史官都低頭垂手鴉雀無聲的站著,沒有一個應聲的。
正巧班固站在右前麵,劉莊便問道:“班卿,你一向熟讀史書,博學多才,可知此事的來曆?”
班固聞言漲紅了臉,拱手奏道:“陛下!小臣才疏學淺,實在不知。”
同為蘭台令史的傅毅突然出列高聲奏道:“陛下,此事小臣知道!”
劉莊微微一笑道:“傅卿且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