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殿內明亮的燈火我站在劉莊身邊看的真切,隻見那綠綈上用極小的字體寫著:君王無罪,猥被斥廢,而兄弟至有束縛入牢獄者。太後失職,別守北宮,及至年老,遠斥居邊,海內深痛,觀者鼻酸。及太後屍柩在堂,洛陽吏以次捕斬賓客,至有一家三屍伏堂者,痛甚矣!今天下有喪,已弩張設甚備。間梁鬆敕虎賁史曰:“吏以便宜見非,勿有所拘,封侯難再得也。”郎宮竊悲之,為王寒心累息。今天下爭欲思刻賊王以求功,寧有量邪!若歸並二國之眾,可聚百萬,君王為之主,鼓行無前,功易於太山破雞子,輕於四馬載鴻毛,此湯、武兵也。今年軒轅星有白氣,星家及喜事者,皆雲白氣者喪,軒轅女主之位。又太白前出西方,至午兵當起。又太子星色黑,至辰日輒變赤。夫黑為病,赤為兵,王努力卒事。高祖起亭長,陛下興白水,何況於王陛下長子,故副主哉!上以求天下事必舉,下以雪除沉沒之恥,報死母之仇。精誠所加,金石為開。當為秋霜,無為檻羊。雖欲為檻羊,又可得乎!竊見諸相工言王貴,天子法也。人主崩亡,閭閻之伍尚為盜賊,欲有所望,何況王邪!夫受命之君,天之所立,不可謀也。今新帝人之所置,強者為右。願君王為高祖、陛下所誌,無為扶蘇、將閭叫呼天地。
一封沒有署名的策反之書!謀反那可是十惡不赦的大罪!綜觀有史以來,謀反都被曆代帝王視為最十萬火急的大事!對謀反之人的打壓和懲罰更是無所不用其極!
我抬頭看見劉莊臉色鐵青,額頭青筋暴起,眉頭緊鎖,眸子裏閃著寒光,將綠綈狠狠的握在了手中,胸口起伏不定。我知道此刻的劉莊定是血往上湧,出離憤怒了!
殿內靜的可怕,看著暴怒,而又在極力克製怒火的劉莊,我緩緩的握住了他的拳頭:“子麗,不要動怒,別氣壞了身子,我們好好再看看。”
劉莊閉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氣,緩緩的在桌前坐了下來,再次展開了那幅綠綈。劉莊將綠綈反反複複的看了幾遍後衝著殿外吼道:“悠悠備車!我要去東海王那探疾!”
“諾!”殿外古悠悠輕輕的答道。
“子麗,這麼晚了......”看著劉莊的眉頭已經舒展開了,想必他過去是想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沒事,你早點歇息,我去找大哥問清楚。”劉莊說著披上了外衣,拿著綠綈大踏步的朝殿外走去。
劉莊走後,我一個靜靜的坐在床榻上,看著搖曳的燈火出神。
東海王怎麼會送來這樣一份反書?上麵明明是勸著東海王謀反的!如果東海王要謀反定然不會主動送上這樣的鐵證,想必東海王定是清白的。從我以前對他的了解,他就是個淡然的人。自從沈魅辭世,他更沒有心思做什麼皇帝了。再說現在劉莊已經登基了,這個時候他更是不會爭什麼了,況且他還臥病在床。除非是他的那幾個兄弟,之前他就擔憂過,莫非這次他們聯合起來要勸劉疆謀反?
再說當年三屍伏堂之時,也隻有眾皇子和近臣,當時先皇還下了禁口令的,知道的人也就那麼幾個!反書用的是綠綈方底囊。綈是一種粗厚光滑的絲織品,極為名貴,隻有皇家子弟才有資格使用。那麼是劉輔、劉康、劉延的可能性就比較大了。
但是如劉疆知道是他們寫的定不會置自己的親弟弟於死地的,更不會把反書呈上來,除非他也不知道是誰寫的。出於謹慎才呈給了劉莊。
不知道過了多久殿外才傳來劉莊的腳步聲,我披起衣服迎了上去:“子麗,怎麼樣了?”
“早點睡吧,都過子時了!”劉莊皺著眉頭拉著我來到床榻前坐了下來:“現在事情還沒搞清楚,這事也隻有大哥,我,還有你知道,千萬保密。這事萬萬不能讓母後知道。”
“大哥怎麼說?”燈光中劉莊愁眉不展,似乎東海王並沒有給他想要的答案。
劉莊懶散的脫掉了外衣,懶懶的躺了下來,閉上了眼睛:“大哥說這書是一個自稱是大鴻臚府上約莫二十歲左右身著便衣的下人送來的。”
“郭況?他直接和大哥說不就得了,何必弄這麼一份落人口實的東西啊!”看著劉莊疲憊的樣子,我連忙起身熄滅了燈火,黑暗中,摸索著在劉莊身邊躺了下來。
“是啊,大哥已經差人去尋那個下人了。等找到了自然就水落石出了!”劉莊的聲音帶著沙啞和倦怠:“睡吧!明日還要商討隴西塞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