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十八驍騎之言子光傳(1 / 2)

在十八驍騎內,最為特殊的一位要數言子光。這個不僅是因為言子光是十八驍騎裏唯一活下來的人,還因為他是十八驍騎裏唯一一個不會武功的人。熟知大燮朝曆史的人都知道,輕騎營在流血漂櫓的長河之戰裏,幾乎全部陣亡。那麼,疑問來了,十八驍騎作為輕騎營裏戰鬥力最高的存在都慘遭覆滅之災,而不會絲毫武功的言子光是如何存活下來的?

這是一個懸案。言子光沒有解釋過,眾人猜測一陣後也不了了之。後人唯一知道的是《大燮春秋》裏關於言伯的一些零星記載。言伯就是言子光。

當長河之戰結束後,援軍趕到,那不僅僅是屍橫遍野慘象讓這群剛從北原戰場撤下的漢子無不見之流淚。輕騎營三千人,遭遇十萬蠻族的圍攻。轉眼間,靜美的長河化身修羅場。鮮血把河水都染紅十裏。為了示威,也為了炫耀勝利,蠻族人將倒下的輕騎營殘破的旗幟重新豎起,掛上砍下的輕騎營士兵頭顱和殘肢。從北原撤下的軍隊,是常年駐紮在回雁關的齊家軍。當他們得知消息從離長河三十裏外北原趕來時,已經晚了一步。三千輕騎營,無一生還,都靜靜地躺在了長河河畔。在如血的殘陽下,那堆積如山的屍體,那掛在旗杆上鐵騎的頭顱和屍體,點燃了每一個華族男兒心底對鮮血和複仇的渴望。有一個十四歲的少年,表現的尤為突出。他死死盯著那密密麻麻豎立在殘陽裏的輕騎營旗杆,咬緊了牙關,一個人揮起手裏已經卷刃的大刀,默默的開始砍輕騎營的旗杆,每砍一下,豆大的淚珠滾滾從臉頰滴下。這一刻,沒有人提出質疑,大家都默默開始砍那懸掛著輕騎營男兒的旗杆。在大燮朝,毀壞戰旗罪同臨陣脫逃,按律當誅。當此刻沒有一個人會在意這條律法。因為,旗幟的下段混著鮮血和死去的華族男兒已凍成了一體致使旗杆再也拔不出來。就在齊家軍清掃戰場,讓死去的弟兄入土為安時,一身襤褸渾身血汙的言子光從死人堆裏伸出了自己被利刃削掉一半鮮血淋漓的手掌。這時候,大家才發現,這死人堆裏,還有一個活人。

言子光已經因為流血過多失去了大部分意識,隻剩下幽幽一口氣還吊著。他的身上,覆蓋著另外兩個人的屍體,一個屍體上被砍去了頭顱,一個後背上了插了密密麻麻的羽箭,細數下來,足有三十七隻。兩人身份都不可辨,唯有左手手掌上的虎頭烙印,證明二人是十八驍騎的身份。而言子光渾身泡在血裏,已經變成了一個血人。

三千輕騎營將士除了言子光,全部埋骨長河河畔。傷好的言子光,被封為言伯,享親王待遇,封邑九百戶。言子光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戰功,但輕騎營的慘狀讓身在天啟的已經病入膏肓的帝君姬無烈難以忘記。在厚恤輕騎營三千將士的家屬之後,對活下來的言子光亦大加封賞。

言子光知道,自己這厚重的封賞,是替死去的弟兄們受的。他們用壯烈的死亡,給自己留下了一生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

活下來的言子光,從原來十八驍騎裏的書呆子變成了一個放蕩不羈的人,注重享受,好美酒,好美婢,好大煙,好蓄良馬,貪財如命。這和以前閑時就愛看書的他截然不同。有人說,言伯是那一場戰役嚇傻了。三千人就他一人活下來,在鬼門關走過的人能不好好享受麼?也有人說,言子光墮落了,看著弟兄們在自己眼前死去,心下鬱積難受,難以排遣,所以放浪形骸。問言子光,言子光隻是笑笑不答。但在一次酒後,言子光對著自己年邁的父親和盤托出:“十八人裏,就我一個人活下來。他們都武藝很好,但都死了。我一個廢人卻活了下來。上天不公啊!王大哥和霍大哥拚死救了我,爹,你沒看見,霍大哥被射成了篩子的慘樣兒,還有王大哥,王大哥,我眼睜睜看他死後被砍了頭,那頭掛在旗杆上,一直晃一直晃,一直晃~為什麼他們要救我!我不想一個人活下來!不想~啊~嗚~”

年邁的言父看著半隻手掌沒了的兒子在自己麵前像一隻小獸一般嚎啕大哭,心疼不已:“我兒,你不要太過自責~”

此刻,哭累酒醉的言子光已經沉沉睡去,已經聽不見老父對自己的勸慰。

之後有人傳出,言子光之所以變成這樣,是因為十八驍騎。還舉出確鑿的證據說,十八驍騎裏陳青貪財王大好色而霍老二尤愛良馬。有人讚同,有人反對。讚同人可憐言子光,反對人對此不屑一顧認為是其為自己的放浪找借口。

在言子光少年時,他準備走文舉之路,自小在父親教導下讀書萬卷,少年時已經滿腹經綸。如果不是蠻族舉兵來犯,掠北境百裏。他是不會放棄自己喜愛的詩書的。雖然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但言子光的內心還是有一股壓抑不住的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