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朝陽噴薄而出,穿過濃密的樹蔭,在蘭陵宮外寬闊的青磚地麵上投下長長的暗影。昨晚的病痛折磨得魏帝難以入眠,越來越嚴重的痛苦,讓魏帝有一種騰雲駕霧的虛浮。一大早,魏帝便無力地靠在軟枕之上,額上的汗珠晶瑩可見。
胥江跪在燈影之下,輕聲奏道:“陛下,昭陽公主一早便遞了奏折,懇請入宮,不知陛下可否召見?”
“昭陽入宮,稟報一聲就行了。以後隻要她願意來看朕,不必攔她。”魏帝咬了咬牙,強提起精神,對胥江道:“你立即派人到昭陽公主府,接公主進宮來見朕,不必動用公主府的執事儀仗。”
胥江明白,前段時間自己派人去贛州聯絡鬼穀陽,卻吃了閉門羹。後來密諜司的人發現鬼穀陽已經秘密進了燕京。胥江知道,燕京城內除了昭陽公主,其他人是沒辦法請動這尊大神的。皇上密召昭陽公主入宮已經說明,皇上把啟用鬼穀一門的重任交給了昭陽公主,看來皇上對自己的信任也是有限度的。
“老奴這就去辦,請問陛下,是召公主一人入宮還是——”
“隨公主自己安排吧,朕也隻有這個皇妹還算貼心了。你就速去,順便把尉遲將軍叫進來。”
當尉遲雄鐵塔般的身影進來時,魏帝若有所思,對於現在的形勢,自己還能掌控的就是這支皇城禁軍了。太子和定王對自己身後的這把龍椅已是虎視眈眈,這最後的一道防線,魏帝不能讓它有半分破綻。
“尉遲將軍,朕想起一件事來:禁軍乃皇城命脈之關鍵所在,不論是太子還是定王,在軍中一定安插了自己的親信,再說定王一直提舉羽林軍,他的心腹更是無處不在,將軍可有應對之法?”
尉遲雄單腿跪地,抱拳奏道:“陛下,臣也想到了這一點,在禁軍之中騎尉以上的軍將臣已經開始著手調換,隻是副將以上軍將的任免必須有陛下的旨意才成。”
“禁軍有三位副將,如需調換,將軍可以及時呈報,朕見奏便準。京都的安危在將軍一人之手,千萬不可大意!”
“臣遵旨!”
尉遲雄退下後,魏帝在床榻上假寐了半晌。想著自己把調兵虎符給了蘭妃,讓她秘密把魏虎臣的虎威軍調入京畿之地。隻要虎威軍能夠出其不意地出現在燕京,大魏依然會牢牢地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陛下,昭陽公主到了。”一個宮女進來稟報道。
“讓他們進來罷。”
隻見昭陽公主領著一個鶴發童顏的江湖郎中,他身後背著一個藥箱,此人白衣翩然,有仙人之姿。魏帝眼前一亮,掙紮著想要坐起身來。
“皇兄!”昭陽公主急忙上前,扶住魏帝,嗔怪道:“皇兄不要動,這位先生是位退隱高人,對一些疑難雜症很有見解。昭陽想讓他給皇兄把把脈,不知皇兄意下如何?”
“哎——還是算了罷。這天下的名醫朕也見過了不少,沒有人看出個所以然來。既然天命如此,朕也就不報什麼希望了。”魏帝的話居然有些雲淡風輕。
“這位陽先生非尋常之人,既然臣妹已經把他帶了來,皇兄就給他一個機會吧?”
魏帝望著跪在地上的老者,見他氣度不凡,便有些心動,“那就有勞先生了,朕染病以來,......”
“草民告罪!還是讓草民為陛下把把脈罷。”老者打斷了魏帝的話,上前半跪於榻前,“醫者望聞問切,必先尋覓疾病之源方能對症下藥,陛下暫且不言,待老夫先試試尋病之根如何?”
魏帝不以為忤,就有宮女上前為魏帝抬起左手。老者閉目把脈半晌,又換了右手,良久,隻見老者眉頭一皺,看得周圍的人一陣心顫。
老者站起身來,撫須點頭,卻一言不發。
“陽先生,陛下這病你是怎麼看的,可別這樣不說話啊?”昭陽公主沉不住氣,終於發話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