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容成婚三年,無子,兩家人急得成日焚香禱告,卻終無效果。相反,當事人樂得成天自在,鎮日裏遊山玩水,毫不為子嗣犯愁,用蕭可錚的話說就是……反正蕭家也不缺兒子,生不生沒什麼關係。
這話不敢明說,他怕兩位兄長抽他,大侄子蕭蘊璋在自己成婚的同年八月成婚,現在已有一子一女,大兒子現在都會說話了,開口,叫他……小爺爺。
尋醫之事,終究還是要做的,這日大哥蕭可欽便尋了一位很不錯的大夫,擅男科。
“……我沒病,不去看。”他身體這麼好,焉容又這麼沉迷於他,怎麼還需要去看男科。
“你自己琢磨吧,七年了,你自個兒身邊的女人雖少,但也沒有斷過,怎麼一個也沒喜訊?興許,問題便是出在男人身上。”
“……”前三年,是不想要孩子,後四年,是不強求,他隱隱覺出些什麼,卻不敢往深處想。焉容在青樓時服過的避子湯,裏頭未必沒有老鴇動過手腳。
“聽天由命吧,積德行善,終有一報。”蕭可錚淡淡感慨,並不想去看大夫,不管什麼樣的結果,他都怕焉容接受不了。
此時,焉容正在攝政王府裏陪著攝政王妃喝茶。宛娘書讀得少,應不來這些賞花鑒詩的場合,替不了她,也央不住王妃三番五次邀請,隻得從林家出發,去了攝政王的園子。
“總算得見焉容姑娘一麵,當真驚豔。”王妃捏著茶杯柔聲細語地說。
一旁有念渠相伴,一身月白的衫裙,清淡得很。“可不是?焉容姑娘當年也是豔壓群芳的俊俏人,花榜狀元的名聲不是白來的。”
“我正同她說著話,你插什麼嘴?”王妃冷眼掃過念渠。
“是,我多嘴了。”念渠溫和應了一句,垂著頭,恭謹卻不低微。
這個王妃,還真是不怎麼討喜。又是個爭風吃醋的主兒,今天過來,隻怕也是有意為難她的,有些事,相瞞也瞞不住,林家到底還是知道了她淪落青樓那些事,一家人抱著一起,痛哭流涕。
焉容覺得,自個兒這個時候應該是裝作木訥呆傻的模樣,女人都有一顆好勝之心,今日讓她覺得你精明了,明日必要約著你,勢必要拌你一腳,打擊你的精明。所以,焉容決定裝得傻兮兮的,讓她覺得自己無趣,再不來找她上門。
“聽聞焉容姑娘泡茶最厲害,能喝出這茶是什麼嗎?”王妃端了茶杯遞到她麵前,不懷好意地看著她。
焉容不得拒絕,隻小小地啜了一口,便聽王妃悠悠道:“這是芥片,煮好之後有一股嬰兒肉香。”
“噗……”本沒有覺出什麼,偏偏她這樣一說,真是要讓她倒盡了胃口,嬰兒肉,哪怕多麼鮮美,也是十分血腥的呀。
一旁的念渠連忙抽出帕子給她擦嘴,焉容用帕掩唇,連忙道歉:“對不住了,失禮失禮。”
“嗬嗬。”王妃一笑,一旁的一些個貴婦都跟著笑,好像看了多大的笑話似的,比看了場猴戲都精彩。“這芥片可是名妓董小宛最愛喝的,你竟是不知道,怎麼說也是你的同行呢。”
“是是是,青蓮君才藝雙絕,非我等可比。”董小宛,號青蓮,是“秦淮八豔”之一。
王妃聽她這樣謙虛,但笑不語,心裏卻覺無趣。“茶是好茶,我煮的,應該也不差什麼,姑娘盡數喝了吧。”
“多謝王妃賞賜。”焉容皺眉,她原本真心不覺這芥片有什麼異味,偏偏想著她說的嬰兒肉味,惡心得要死,剛一置於嘴邊,好像真聞到了一股血腥氣,猛地幹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