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籠罩了整個世界,隻剩下丹尼爾的那聲不尋常的驚叫。“啊,該死的老邁克爾,你為什麼還不回來?”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縮著脖子,就連他的聲音也變得斷續。
他想要離去,遠離船艙裏那個隨時都可能衝出來的惡魔。那個惡魔所帶來的恐懼,令他的骨子都變得脆弱。
但是他必須守在這裏,因為他答應過老邁克爾。多年來他倆一直這樣,無論麵對怎樣的困境,最終總能聯手破解。他堅信,這次也會如此。
於是他就這樣忍受著內心的恐懼,像極了一個蹩腳的勇士。
黑夜並沒有因為他內心的祈禱而退走,直到天空再次恢複一絲光明。即使那隻是極其灰暗而黯淡並且充滿了絕望的色彩,也能讓他略感欣慰。
不久後,沉重的腳步踩在淤泥中發出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然後逐漸靠近。“邁克爾,邁克爾,……”他激動地循著聲音衝過去,還不停呼喊。當他發現來人時卻怔住了,因為邁克爾沒來。
那兩個人他認識,一個身材瘦削,這一帶的拾荒者都叫他魚雷;另一個身材則魁梧很多,腰圍幾乎是丹尼爾的兩倍,綽號爵士。他們是“螃蟹”的得力助手,如果某個地方出現他們的名字,就足以令人們說話的聲音變低很多。
“為什麼是你們?”丹尼爾退了兩步,“老邁克爾呢?”
爵士看了他一眼,回頭對魚雷笑了一下,“你說這小子能在我手裏堅持幾個回合?”他嘴角泛起一個輕蔑的笑容。
“嗬嗬,”瘦削的魚雷輕笑著說道,“如果用你最強的過肩摔,恐怕剛摔到一半他就粉身碎骨了。”
丹尼爾又退了幾步,眼裏充滿了警惕,“邁克爾在哪裏?我知道他去找你們的老板了。”他聲音被恐懼和憤怒挾持,變得十分古怪。
“噢,小子,別緊張。”魚雷伸出雙手向下壓了壓,這個動作令丹尼爾的情緒略微鎮靜了些,“他很好,現在正喝著我們老板的好酒呢!”他繼續說道,“他還說:‘我已經讓誠實丹尼爾守著那個箱子’”魚雷大笑著。然後,笑聲戛然而止,“箱子再哪兒?”
丹尼爾猶豫了一下,並沒有告訴他們昨晚那可怕的一幕。“箱子在船艙裏,”他低著頭看著黑色而冰冷的淤泥,用手斜指著背後的沉船,“你們自己去取罷。”
爵士和魚雷對視一眼,這和邁克爾的話十分相符。“小子,希望那箱子真的像邁克爾那混蛋說的那樣,值一千裏爾,否則你們也別想在吉爾提呆下去了。”
“別想在吉爾提待下去”的意思隻有一個——死亡,然後屍體隨著黑色的海水飄向未知的遠方。
“呃……”丹尼爾底氣有些不足,可是爵士和魚雷已經撇下他走向船艙。聽著逐漸降低的腳步聲,他身上的壓力才緩解了一些。他打算跟上去。
然而,就在他轉身的時候,沉船旁邊一個奇怪的影子卻將他嚇了一跳。那個影子與比起來可以用微不足道來形容,細小而低矮。那是一個人。要不是他對這裏的一切十分熟悉,幾乎也會像爵士和魚雷一樣忽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