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雅男夢見自己變成了一隻蝴蝶。
大理有一個蝴蝶泉，傳說中有一對年輕的情侶，名叫雯姑和霞郎，兩人情投意合，但雯姑的美貌引起了當地惡霸俞王的興趣，他把雯姑搶到了府上，霞郎冒著生命危險救出了雯姑，兩個人在躲避追蹤的時候落入了一個無底潭。第二天，兩個人的屍首沒有找到，潭中卻飛出了無數隻美麗的蝴蝶，從此這個潭改名叫蝴蝶潭，而每年的農曆四月十五，也是蝴蝶聚集的日子。
身為雲南人的劉雅男對這個傳說並不陌生，但她卻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夢到蝴蝶，這是一個和愛情有關的傳說，但愛情在她的心中早已死去了。
如果自己是雯姑，那麼誰又是霞郎呢？
在中國，古老的傳說中，愛情總是以悲劇收場，而在西方，愛情總是能夠戰勝邪惡的，男女主人公最後都會幸福的走在一起。
也許，中國人對愛情的認識要實際得多，因為一旦生活在一起，那麼愛情就不可能再美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隻不過是一句謊言。
劉雅男想，自己就是一個例子。本以來能夠與小武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卻沒有想到，事情反而變得邪惡了。
愛情的開始如果沒有邪惡的阻撓，那麼愛情的結束就一定會有邪惡的影子。
這是劉雅男的總結，在昏睡中，她似乎得到了一種暗示，變成蝴蝶恐怕隻是一個夢中的影像，但實際上卻是對愛情的大悟大徹。
劉雅男醒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李虹。
沒有在醫院，隻是旅館裏，李虹正關切地注視著她，眼睛中有著血絲，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憔悴。
“你又一次救了我！”劉雅男有氣無力地說道。
李虹微微地一笑，看得出來她終於鬆了口氣：“是店裏的服務員在門口看到你的，你需要休息。”
“不是累的。”
“那是因為什麼？”
劉雅男自嘲地一笑：“你應該知道，你是護士。”
李虹眼中黯淡了下來，她當然知道，劉雅男已經接近最後的日子了。
劉雅男不願意在糾纏在自己的問題上，立即轉移了話題：“你應該去看看車裏的那筆錢還在不在？如果還在，你拿進來吧！”
說著，劉雅男找出車鑰匙遞給李虹。
過了一會，李虹提著那個黑色包走了進來，在劉雅男的示意下，拉開了拉鎖，隻見裏麵上百萬的現鈔還是整整齊齊地擺在那裏。
劉雅男隻說了一句：“天意。”然後閉上了眼睛，這一次，她是醉意襲來。
離開了大理，藍色的途觀車繼續向西行駛。
天空下起了雨，雲南山區多，雨水也多，帶來一絲寒意。
沒有犯病的時候，劉雅男的狀態立即恢複了，就象一個沒事人似的，在車上有說有笑，逗得李虹十分開心。但每當想起劉雅男的病情，李虹心中多少有些堵得慌，她真的很難想象，一個將要死去的女人為什麼有如此的活力。
更讓李虹無法想象的是，劉雅男經常說起自己這幾年的生活如同在墓穴中一樣，了無生氣。如果真是那樣，那麼現在這個劉雅男為什麼會充滿了活力呢？因為快到家了？
離開家鄉六七年了，此時回來，這是她的世界，劉雅男能不高興嗎？
但我的世界呢？想到這個問題，李虹不禁又為自己的將來感到迷茫。
如果小武沒有死，如果小武是個老實人，這種假設有很多，但仔細一想，所有的假設都是沒有意義的，假設畢定是假設，它改變不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