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孩子鮮少見到大業的姑娘,又因忌憚李纓的威嚴,隻敢隨著他們身後伸頭張腦:“七嬸她好白啊,我以為婆羅娜已經是我們這最白的了。”
“不僅白,還很小的樣子啊,七叔對女人的口味原來是這樣,嘖嘖。”馬匪教大的孩子說起來話也是葷素不忌,“都說中原的女人溫順聽話,哪天我也搶一個回來。”
有人鄙夷道:“你可拉倒吧,阿蘇旗,中原的女人都是能做皇帝的,各個凶悍無比。我看還是我們西域的女人嫵媚多情,好得很!”
名叫阿蘇旗的少年凶狠道:“你懂個屁,等你開了葷再來和我說女人吧巴莫!”
“……”雖然知道西域民風素來奔放,在男女之事上開蒙又早,蕭徽仍是忍不住抖了抖嘴角。李纓輕輕咳嗽了一聲,竊竊私語聲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兩人間沉默得有些異樣,她與李纓之間成婚已近三年,李纓如今已長成錚錚七尺男兒,算算即便大業也是子嗣環繞的年紀了。而她麼……
饒是她拚命克製,仍是阻止不了紅起來的耳根子,昨夜河穀裏她睡得並不踏實,隱約好像發了一場春夢,而夢中的男女除了她……另一人竟是李纓!!
夢裏情\/熱纏綿的畫麵若隱若現,她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竟會對他生出這種可恥的綺念來。蕭徽欲想欲是麵紅耳燥,連多看李纓一眼都不敢。
李纓滿心盤算著之後的計劃,並未發現她的異樣,突然他腳步一頓連帶著蕭徽停住步伐。有人洋洋拖步而來,一手揣在懷中,一手則提著兩壺酒:“喲,老七回來了啊。”
“六哥。”李纓淡淡應了句。
“聽說你昨兒一夜未歸,可急壞了頭領。”那人未語先笑,語調拖著悠長,“這是?你……媳婦兒?咦?!”
他突然湊近了過來,一頭柔順的長發在暮日下閃爍著淺淺的金色,他考究地盯著蕭徽:“這個女娃娃,看著頗為眼熟啊。”
是啊,豈不是眼熟,要不是時機不對蕭徽險些笑了出來。多年未見,此人還是那麼擅長裝模作樣,在從孩童口中聽到婆羅娜的名字後她就已經有所起疑,現在見到摩訶尼本人,她更加確定這群馬匪來路匪淺,竟叫大業的太子與鄯善王子同時潛伏進來。
蕭徽與永清血脈相連,已經有許多人說兩人容貌相似,但要在此時被他發覺自己的身份,會令她和李纓深陷險境。
她往後退了一步,揪著李纓的衣角低著頭藏在了他身後。
摩訶尼麵窒一瞬,誇張地叫嚷道:“哎呀呀,被討厭了。”說著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難道近來被風沙吹糙了皮膚,已經不複往日英俊之姿了嗎?歲月催人老啊。”他故作深沉的歎息了一聲,“終究比不得老七你。”
“……”李纓顯然了解他的秉性,並未給他多少顏色,寡淡道,“六哥無事,奔波一夜我們先去安置了。”
“我們?”摩訶尼歪著頭微笑著看他,又看看藏住的蕭徽,很有風度地側身讓出路來,“好了好了,不嚇唬你的小嬌妻了。對了,剛剛遇到頭領,他說晚上給你接風洗塵。”他意味深長地舔舔嘴角,“要我說頭領真是不懂風情,**苦短麼~”
從他口中說出什麼話來蕭徽都一點不驚奇,倒是李纓稍顯得不自在,冷硬地道了聲“知道”便攜她而去。
走了一截後,蕭徽仍能感受到背後的視線,她悄悄回了頭,長袍金發的青年立於暮日之下朝她綻放出個大大的笑容,還揮了揮手。她打了個哆嗦,猛地回過頭來。
李纓的屋子在部落的偏僻處,很符合他獨來獨往的冷情性格,陳舊的門板後還擋著麵厚厚的布簾,推簾而入裏頭卻是令蕭徽眼前一亮。無論是桌案還是擺設,皆是處處精致甚至可以稱得上奢華,連四麵牆體都鋪以繡毯。
蕭徽覺著自己之前對他的憐憫仿佛是個笑話,悻悻道:“看來你過得沒我想得那麼淒苦。”
李纓淡淡看了一眼周圍,話中有話:“總歸比不上你。”
“哼。”
兩人的談話皆是以極輕的語調,這裏的人看似淳樸但各個皆有玄妙,李纓作為一個後來者難保周圍不會有眼線耳目。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