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子始終護在旃檀與蕭徽身側時而隨後取下迎麵撲來的敵方性命,一劍一命全然不拖泥帶水,白衣劃過處鮮血飛濺,心狠手辣地令蕭徽大開眼界。且戰且行間後方人馬已追趕而上,卻是踟躇在了丈外似是觀望,她留意了數眼低聲道:“看來不是一路的。”
隨手從玉清子劍下屍首上抓下短劍,略一打量:“這樣子是胡刀,但卻是我業朝早期兵刃製式,不過後來業刀鑄造技藝逐漸精湛就舍棄了,現在人多數已認不出。看來前者是有意想瞞天過海,嫁禍給外族。”
廝殺數刻,終究敵眾我寡,玉清子座下道子非死即傷,不得不逐步後退,奈何後方人馬巋然不動儼然是作壁上觀,逼得蕭徽他們騎虎難下。眼看他們退無可退,敵方愈發廝殺得凶狠起來,直至數道鳴鏑聲破空響起,玉清子聽聲辯位臉色一變:“殿下!他們是衝你而來!”
話語間兩道黑影已在飛箭的掩護下左右直撲向手無寸鐵的蕭徽,玉清子霎時提劍斬向左側,再欲刺向右方來敵時不料蕭徽□□坐騎受了鳴鏑聲的驚嚇,竟是不受控製發了瘋一樣撞開了刺殺者衝向怒河!
玉清子驚慌欲絕,撕心裂肺地喊道:“蕭徽!!”
後方一直靜止不動的人群裏突然躥出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奔向蕭徽,眼看即將抓到她時,突然蕭徽身子陡然一傾,自馬背上直直墜落向翻滾怒號的河水中。更令人吃驚的是,那人竟不假思索地鬆開韁繩,與她一同墜入河水之中,獨留下兩匹孤零零的駿馬在岸上。
玉清子怔忪地看著無人的馬匹,全然不覺周遭混戰成一團的人馬,直到受傷的白童子捂著胳膊戰戰兢兢地走過來:“師父……”
他仍是木然地持劍立在滿地屍身中,白衣鮮血,不像謫仙反像厲鬼,半晌他喃喃地問:“殿下呢?”
白童子看了一眼已了無痕跡的怒河,不敢應聲,於是他又問:“殿下呢?”
白童子不得不帶著哭腔道:“師父,殿下墜河了!師父,殿下不會有事的,您不是說她是長壽之命嗎?”
玉清子茫然地看他,像未聽懂他所言一般。
什麼長壽之命,什麼貴極之相,如果他能看清她的命格,當年就不會有曲江亭那樁慘案。無人可知,他能看透山川國運和天下人的命盤,唯獨看不懂一個她。
┉┉ ∞ ∞┉┉┉┉ ∞ ∞┉┉┉
蕭徽陷入了黑暗的河水中,怒河又名黑河,它發源自遙遠的天山腳下,養育了沿河的萬千子民。大概是混了雪水的緣故,河水冷得如冰一般包裹住她的四肢,拖著她無限下沉。
有那麼一刻,蕭徽忽然徒生了一種幹脆就此放棄了的想法。與人鬥其樂無窮,但是勾心鬥角兩輩子似乎也有些累了。死是什麼樣的感覺,她已經體驗過了一回,與上次的痛不欲生相比,此次倒是舒坦輕鬆了許多。
她放任自己隨著河水上下沉浮了片刻,在憋在肺腑裏氣息所剩無幾後終於奮起揮動四肢,努力向光明處遊去。她水性不賴,怒河沿邊的地形又不生疏,很容易順著河道找到淺灘,拖著疲憊的身子從河中脫身而出時她想起墜落的刹那間似乎看見了一道隨她落下的黑影。
是誰呢,玉清子?
可是據她所知,玉清子不通水性,何況,他應還不至於用情至此。
是的,她是知道玉清子對她動了情,上皇既然派他來使這個美人計,為何她不將計就計呢。有意無意的示好,信手拈來的字畫,如此類似的小小算計對於玉清子這種不染人間煙火的世外人有著格外的成效。
河水的寒冷浸透了她周身每一寸,每走一步都要費她許多力氣,她竭力保持著僅剩的力氣與神智,要為自己找到個安全的地方安頓下來,不至於被夜晚山間的走獸和寒冷奪去性命。
可走了兩步,突然腳踝一緊,來不及反應她尖叫一聲被拖倒在地,“河灘”比她想象中的柔軟,隱約還帶了縷醇厚的奶香……
奶香?
蕭徽遲鈍地睜開濕漉漉的眼,模糊的視線裏有人衝她冷冷一笑,粗糙的掌心撫過她散亂的發絲:“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這麼一個不擇手段的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啦~明天還會繼續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