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路不便,為何要在這個時辰啟程?”蕭徽騎於馬上,束抹額,蹬**靴,英氣朗朗。
玉清子仍是白衣從容,與她溫聲解釋道:“我看過天象,掐過時機,今日宜夜行。再者殿下你身份特殊,白日出行過於醒目。殿下放心,此行時間充裕,不會日夜趕路。”
蕭徽心道,他是奔著給上皇取長生經遊山玩水而去,可她卻還身負重擔。
金星初升之時,他們一行人悄無聲息地穿過宮門,宛如東都中的一行遊魂直奔向杳杳敦煌,而敦煌之外則是漫漫無邊的黃沙大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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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東都到敦煌,最快捷的便是直穿長安往西而去,可玉清子卻取道夏、靈二州由北向西迂回前行。雖說耗費了些時日,蕭徽略一斟酌同意他的提議,穿過長安無疑便捷,但長安是大業帝都充斥各路牛鬼蛇神,稍有不慎即會暴露身份招來無妄之災。
她是個理智而克己的人,哪怕內心十分渴望向往兒時生長的帝都和龍首原上的風景,卻也隻是隔著漠漠山關遙遙望了幾眼。玉清子留意到她眷念的眼神,默然片刻後道:“有朝一日殿下定會回到長安中。”
“托國師吉言,”蕭徽淡淡笑了一笑,不知是否真是被他算準了時機這一路來走得順風順水,毫無坎坷,但路上行程到底無趣了些,她馭馬慢騰騰地向前,“與國師相處有段時間了,世人都道你料事如神,能洞察天機,我卻沒有多領教。國師可算過我的將來是何種光景?”
她本是玩笑著的一句話,玉清子煉丹是有些本事但從未表現過除此之外的神通,她已做好了“天機不可泄露”之類的敷衍了事,未曾想到玉清子竟是馭馬停在原地蹙眉看了她半晌,慢慢道:“殿下從前及後皆是貴不可言的命格,興業旺主,子孫綿延,成就盛世之朝。”
蕭徽為他一襲話也情不自禁地勒住了韁繩,細細一想,她笑容微微生硬:“這種話不可妄言,國師須慎重。”
玉清子不置可否,蕭徽琢磨著他話裏的意思總覺得不能相信,他口中分明是皇後命盤。而她本就是太子妃,自然是未來的皇後。唯獨那句子孫綿延,讓她毛骨悚然,她真要與李纓生上七個八個不成?
頭大如鬥的她沒有窺見玉清子眼底一刹斂去的情緒,百般糾結無果後她仍不死心地問道:“那國師又可否告知,我大業下一位龍主是誰?”
這一回玉清子僅是搖了搖頭:“事關國運,不可輕談。”
果然就是個不可信的老神棍,蕭徽忿忿地調頭往馬車去,人才至車前,簾子已呼啦掀起:“姊姊!到了嗎?”
“小公子!不可如此唐突娘子!”驚嵐將旃檀按回車中,快人快語道,“娘子可是累了?須飲茶還是幹脆進車歇上一歇?”
蕭徽擺手:“明日就要入靈州了,過靈州離敦煌便不遠了。阿檀耐心些,等到了敦煌姊姊便帶你見識見識大漠風光。”
旃檀懨懨地委頓在車內,玩弄著自己的手指:“哦。”
“這還沒到大漠,氣候就燥得人心煩,娘子千萬不要勉強自己。”綠水從驚嵐手中遞上來盞涼茶,看了眼前方白衣如雲的玉清子低聲道,“輝公子那邊已經準備妥當了,隻待娘子一句話隨時可以動手。”
“嗯,”蕭徽低首飲茶不動聲色地動了動唇,“入靈州即與他們會合。”
“喏。”
聽到蕭徽打馬回來的聲音,玉清子鎖眉眺望遠處的丘峰:“途中聽聞這一帶近來有流匪作亂,我等須小心些。”
“開春早過了,為何還會有流匪?”蕭徽不解。
玉清子皺眉不言,忽然問道:“殿下可發覺了,從我們出夏州起就有一隊人馬暗中跟隨我們?”
蕭徽隨即反應過來:“是上皇的人麼?”
她心裏詫異,從綠水方才口中得知蕭輝他們應在靈州等待他們,難道按捺不住提前動手了?
玉清子輕輕搖頭:“來曆不明且行蹤隱蔽,一時間我也不能判斷他們的善惡。若隻是單純地把我們當做遊山玩水的富豪盯上那是最好不過,就怕……”
就怕對方知道他們是從紫微宮中來埋伏已久。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太子仍舊沒有出現,不過就快了~嗨呀太子一出現就是感情戲啦~畢竟等了兩年,小公舉也長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