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遜看到眼前一片混亂,驚道:“長空,你這是做什麼!快住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都是你打傷打死的嗎?是真的嗎?”他不敢相信滿院狼藉竟是出自蘇顯揚之手,在洪遜的心目中,柳長空雖然沉默寡言但卻是古道心腸,絕不會作出這種滅絕人倫的事情。
蘇顯揚想起數月來洪遜是唯一關心過自己的人,雖然自己隻是柳長空的替身,但也感受到了那份難得的師父之情,讓自己又敬又畏。
蘇顯揚看著滿院的屍首血跡,忽然想起自己遭遇的恥笑侮辱、嘲弄打擊,所有憤怒和委屈都在這一刻決堤,眼淚在眼圈裏打轉,他激動地叫道:“不言根本不是我殺的,你信嗎?是他們誣陷我!”
“我信!”洪遜鄭重地點頭。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就因為這一句簡簡單單的“我信”蘇顯揚覺得自己所受的一切苦難都是值得的。
他扔掉手中的劍,一下子跪倒在地,悲憤道:“師父!長空所遭受的一切又豈是高高在上的您能知道和理解的。今日恕長空不孝,我一定要為胡不言討個公道,讓天下人知道幻劍門並不是草菅人命的地方!讓那些連同門屍首都不放過的畜生付出代價。”
“柳長空,人證物證俱在,你還要狡辯!”管教師叔咆哮著,他還記恨柳長空閉關那天對他的冷嘲熱諷,還記得他目中無人的狂妄,想起這些,他那張老臉就感到無光。
“以前那個柳長空已經死了,我不是柳長空!胡不言也被這一群喪盡天良的畜生害死了!今天我就要替胡不言弟兄報仇!擋我者死!”
另一個執法長老怒道:“簡直就是胡說八道!你可以說你不是柳長空,因為柳長空的確沒有你這麼熊!但你不能汙蔑幻劍門!”他轉身又對洪遜說:“師兄,這樣的事情發生真是師門不幸,但您總要秉公處置才妥當。”
洪遜不言語,冷冷地看著執法長老,看得他心裏發虛,不得不改口道:“一切聽從掌門師兄的發落。”
蘇顯揚站起來,手裏還握著那把滴著鮮血的銅劍,他的眼睛被怒火和仇恨燒得通紅,他一眼瞅見躲在人群後麵的華騰,此刻他正在瑟瑟發抖,蘇顯揚將銅劍拋入空中,然後雙手在胸前合成塔狀,口中念念有詞,那把劍像是長了翅膀一般,在半空中旋轉飛舞,又像是長了眼睛似的,對著華騰窮追不舍,華騰從未見過如此凶猛的禦劍,嚇得哇哇大叫。
“著!”蘇顯揚念叨一聲,右手並起兩根指頭對著那把銅劍點了一下,銅劍頓時如同加足油門的跑車,衝著華騰刺去,一下子紮在華騰的屁股上,一聲殺豬似的慘叫響徹整個院落,華騰倒在地上呻吟。
周子健立馬在洪遜等人麵前詆毀蘇顯揚:“師父,各位師叔,你們都看到了聽到了,他不但傷了多位師弟,還親口否認自己是柳長空,他現在用的功力劍術根本不是我幻劍門的,簡直就是欺師滅祖!別看他平日裏裝得龜孫可憐,其實是偷學邪功,好找準時機加害於我等。”
“師父,您不能放過這狼子野心的惡棍,他來我們幻劍門是早有預謀、包藏禍心!”一幹弟子一起跪倒在地,哭訴道。
蘇顯揚見眾弟子哭訴,而洪遜的眼中顯出痛苦為難之色,頗為痛心地看著蘇顯揚,歎道:“長空,為師一向視你如己出,又念你天資聰穎,對你從來都是恩愛有嘉,想不到你今日竟為逞血氣之能,闖下如此大禍。你說幻劍門不是草菅人命的地方,你看看四周,多少同門是死傷在你的劍下?你又如何給大家一個交代?”洪遜說道此處,眼淚在眼底打轉。
蘇顯揚頗感慚愧,看著四下狼藉,眾多弟子死的死傷的傷,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竟出痛下殺手,後悔自己方才的衝動,膝下一軟,也跪倒在地,沉聲道:“弟子今天釀下不可挽回的錯誤,恕弟子不孝,請師父將弟子逐出師門吧。”
洪遜拉著柳長空的雙手將他拉起來,正欲繼續追問,大弟子周子健猝不及防從他背後一劍砍過來,柳長空感到背後一股冷氣,猜是異物襲來,但雙手被洪遜握住,想躲卻已經來不及,生生被周子健砍中脊背,悶哼一聲摔倒在地。
周子健還想再刺一劍,卻被洪遜掣住了劍,喝道:“子健,你這是做什麼?居然當著我的麵暗箭傷人!”
“這欺師滅祖的東西不配留在幻劍門,我替師父清理門戶!”
一個巴掌抽在周子健的臉上。洪遜的臉色極為難看,眼神也極其複雜。
“師父,你……你打我?”周子健仿佛不信,“你老人家剛剛緊緊拉著他的手不就是為了給我可趁之機嗎?”
原來如此!蘇顯揚冷笑地看了洪遜一眼。
眾弟子都跪下來,要求洪遜清理門戶,將柳長空逐出師門。
洪遜仰天長歎,道:“幻劍門竟是毀於我之手嗎?為何竟有這等弟子?!”不知道他這句感慨是對著蘇顯揚而發還是對著周子健等人而發。
“師兄,以我之見,若是不責罰柳長空,難平眾怒,以後也不好號令幻劍門眾生,該罰當罰,這才是治劍之道。”管教師叔華楚峰在一旁勸道,他掌管幻劍門的律法規矩,處事一向嚴厲,再加上對柳長空之前狂妄的作法一向頗有微詞,所以他對這件事的態度很明確:嚴懲不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