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2 / 2)

陶靖冷笑。

今日阿殷在外頭的表現他都看在眼裏,為女兒技藝激賞之外,他也將阿殷近來的努力看在眼中,知道她在球場上有多盡力。有認識阿殷的同僚出口誇讚,誠心佩服,陶靖自然也得意自豪,誰知道一回府就聽見臨陽郡主為此指責阿殷,甚至言語中全然輕賤,他哪裏還能耐得住?

火氣壓抑不住,陶靖的聲音愈發冷淡,“阿殷這般出色,你卻覺得丟臉。這是為何?”

還能為何,無非是金城公主借著阿殷的由頭,對臨陽郡主當年強行嫁給陶靖,卻多年無所出,不得不將妾生子當做嫡子,容忍庶女在跟前晃的事情明嘲暗諷,戳到痛腳罷了。

金城公主是當今皇上的愛女,臨陽郡主縱然跋扈,卻無可奈何。

阿殷身份的背後便是關於馮卿的往事,那是橫在夫妻之間最深的刺。

心知肚明卻極少直言戳破的事情,今日卻被陶靖提及,臨陽郡主臉上掛不住,冷笑了一聲,也顧不上收拾阿殷了,隻是死死盯著陶靖。

十數年的相敬如冰,他一直視她為外人,從不肯接納,甚至連叫一聲封號都不肯,隻是疏離的稱呼“郡主”。他時刻記著彼此的身份,哪怕她費盡了心思,也捂不熱那顆冰冷的心。

期待與失望全都湧上心頭,臨陽郡主緩緩走近陶靖,伸指戳向陶靖的胸口。

“陶靖,你這裏,究竟有沒有心?”

陶靖冷笑,清晰的道:“沒有。”

——心早就在馮卿逝世時死了,若非為了一雙兒女,此時的他恨不能立時殺了臨陽郡主。她竟然還在指望他對她有心?

夫妻倆劍拔弩張,像是要算舊賬的模樣。陶秉蘭最知臨陽郡主的性情,若爭不過陶靖,必然又要把賬記在阿殷頭上,當即轉向阿殷,低聲斥道:“惹得父母親爭吵,很得意嗎?還不回去思過!”

阿殷這會兒若是張口摻和,必然隻會添亂,於是被陶秉蘭冷臉驅趕著出了明玉堂。

臨陽郡主身邊最受器重的魏姑姑就站在門口,陶秉蘭請她往院裏挪了兩步,才道:“今日惹母親生氣是阿殷不懂事,回頭我會自會教訓,叫她思過抄書。還請姑姑留意,勸著母親,別叫她生氣傷了身子。”

魏姑姑頗煩厭的看了阿殷一眼,卻朝陶秉蘭和顏悅色,“少爺放心,老奴知道分寸。”

既然是陶秉蘭說了會教訓阿殷,她也不惦記著這礙眼的庶女了,送走了陶秉蘭,便回屋裏盯著些,免得臨陽郡主火氣太盛跟陶靖扭打起來,鬧得更不好看。

*

阿殷再一次被陶秉蘭冷著臉罰抄書,她毫無怨言的受了。

晚間陶靖來看阿殷,瞧見她就著燭火抄書時就有些不悅,皺眉道:“秉蘭又自作主張的罰你?”他今日跟臨陽郡主吵得有點狠,瞧見女兒沒做錯什麼卻要受罰,更是心疼,將那書卷拿開,道:“早點歇息,不用抄了。”

阿殷卻將書卷奪回,依舊拿鎮紙壓好了,請陶靖到桌邊坐下,“我知道爹爹是抱不平,不過哥哥也是好意。他罰我,也不過抄書而已,若換了郡主,還不知是什麼呢。”

“這孩子,也是被她教歪了。”陶靖畢竟是個心係沙場的漢子,猜不透陶秉蘭那九曲回腸裏的隱秘心思,隻知道臨陽郡主自幼以“阿殷克母,害死馮卿”的由頭來挑撥兄妹感情,對於陶秉蘭親近臨陽郡主的行為,頗為不滿。

阿殷也不戳破陶秉蘭的苦心,免得弄巧成拙,便隻任他感歎。

反正父子親情天生,這麼點小誤會實在無關緊要。

倒是陶靖提起了舊話,“先前你說要去西洲,我還覺得不妥,如今看來,這京城未必能比西洲好到哪裏去,在這兒縮手縮腳,到那邊反倒能長些見識。”

“那父親是答應了?”阿殷喜出望外。

陶靖看她兩眼冒光,心情好了不少,失笑道:“就這麼想去?聽說皇上降旨,讓定王殿下去西洲平息匪患,有意讓我早日返回,也好護送定王。”

“匪患?”阿殷怔了下,“那邊鬧得厲害麼?”

“連著三年鬧旱災,京城裏歌舞升平,外頭流民匪類卻不少。所以我才不想叫你去,那邊的世道比不得京城太平。”

阿殷微微蹙眉,“西洲不是有十個折衝府麼,且臨近邊防重地,難道官兵沒能剿匪?”

“剿過幾次,卻都沒什麼用,貓膩不少。”陶靖似是嘲弄,見女兒有些出神,便拍拍她的肩膀,“定王殿下可能下月就啟程,這一路騎馬過去,你備好騎馬的衣裳。”

阿殷興衝衝的應了,送走了陶靖,也顧不上抄什麼書,便坐在案邊細細盤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