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2 / 2)

“你能得空回來,我就很高興了。”臨陽郡主卻是軟著語氣,一麵吩咐人奉茶捧果,一麵問他路途是否平順。

陶靖客氣簡短的答她幾句,便問陶靖課業如何。

他自馮卿死後性子便冷硬起來,平常沉默寡言,鬱鬱少歡,隻是他生得容貌出眾,人過中年後愈發身材偉岸輪廓硬朗,叫人動心。臨陽郡主一則貪戀,再則當年的事鬧得難看,如今沒臉和離,愈發不肯放手了。

夫妻二人同處時的氣氛素來僵硬,坐了一陣,外頭來人說壽安公主派人來請臨陽郡主和陶秉蘭去品茶,臨陽郡主便安排人伺候陶靖休息,一麵帶著兒子赴茶會去了。

他們二人一走,阿殷這才緩緩上前,站在陶靖跟前。

陶靖瞧見她眼角似有淚痕,有些意外,卻不願在這明玉堂多逗留,帶著阿殷到了書房,才問道:“怎麼哭了?這半年她虧待你了?”

“郡主沒有虧待我,隻是父親歸來,我很高興罷了。”阿殷眼角發紅,唇邊卻是滿滿的笑容,等陶靖落座後便給他添茶,手中茶杯穩當,聲音卻稍有哽咽。

應該算是喜極而泣吧。

前世父親戰死沙場,她未能見他最後一麵,甚至連父親臨終時將梳篦葬回南郡的心願也未能達成。如今父親好端端的坐在跟前,還是令人著迷的偉岸風姿,沒有戰死沙場,更沒有那時的殘破遺憾。

所有的一切,都還有轉圜的機會。

陶靖跟臨陽郡主成婚十數年卻一無所出,膝下隻有陶秉蘭和阿殷這對兄妹。陶秉蘭是臨陽郡主自小帶在身邊,當成親生兒子教養的,隻是阿殷這個庶女瞧著礙眼,常受冷落。陶靖知道女兒的委屈,平常也更疼阿殷一些,如今見她如此,便覺心疼。

“我在西洲也總惦記你,”陶靖的目光籠罩女兒,歎了口氣,“這府裏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女兒已經長大了,父親不必擔心。”阿殷微笑。

十五歲的少女漸漸長開,容貌裏也有了她母親當年的韻味,是京城上下無人能及的麗色。陶靖整年沒見她,如今瞧著明顯的變化,有些恍然,“才十五歲,還是個小姑娘。再過兩年,我給你找個好人家,就再也不必懸心了。”

阿殷知道那個人家,是他同僚的兒子,前世若非那場變故,她本該在年底時出閣的。

可如今阿殷卻不想毫無作為的等待,然後眼睜睜的看父親戰死,兄長被斬。

她取了一方繡凳坐下,將手臂擱在桌案上,望著陶靖,“聽說父親升了都尉,在鳳翔城有自己的住處了?”她唇角翹起,若有期待,“我想跟著父親去西洲,一直都聽父親講那邊的趣事,我還沒親眼見過呢!”

“西洲比不得京城,你去做什麼。”陶靖失笑。

阿殷卻是認真的,“我不想困在府裏,與父親兩地相隔各自懸心。哥哥在這兒很好,我卻不想任由郡主擺布,聽說北庭都護的千金如今都當女將軍了,我就算沒那個本事,也想做些事情,自己掙個出路。”

如今風氣比較開放,女兒家不必困在深閨繡花逗鳥,集市上有女商人,書院裏有女夫子,邊塞有女將軍,宮廷中也有女侍衛,隻要肯吃那份苦,總能找到出路。

陶靖未料女兒還有這份心思,遲疑道:“認真的?”

“認真的!”阿殷斬釘截鐵。

陶靖一時還拿不準該不該讓女兒去西洲曆練,便沉默著沒說話,阿殷便續道:“還有,父親教了我那麼多弓馬功夫,二月中旬的馬球賽我也想去參加。”她靠近陶靖軟了聲音,是平素極少流露的撒嬌頑皮情態,“父親,你可一定要答應!”

——那場馬球賽可是她在定王跟前露臉的最好機會。

定王殿下是當今皇帝的次子,果敢決斷,英武過人,因為幾年前的墨城之戰得了“殺神”這麼個不為文臣所喜的稱號,加之又是庶出皇子,如今朝堂上下都瞧著東宮的太子,對他不怎麼看好。

阿殷卻知道,代王等人謀逆時,太子軟弱無能,是定王以雷厲手段穩住京城形勢,得了帝位。

而阿殷想要豐滿羽翼改變結局,跟隨定王是最好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