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房間,季唯也在幫薑糼容揉足洗足,不過,氣氛卻有些沉重。
季唯和薑糼容同時發現了,李昂很體貼關心人,但是,他對每一個認識的女孩兒都很體貼,對男人卻隻是對李逸好。
“你說,我表哥對男女之事無感,會不會是對男人……”薑糼容有些說不下去,果真如此,她姨媽該多麼的傷心。
“咱們到醫館問問。”季唯思索了片刻道。高夫人那麼疼薑糼容,自己奪了她心儀的媳婦,幫她了解一下她兒子的情況很應該。
夏日裏街上鋪戶關門晚,出了客棧走不多久,薑糼容和季唯便看到一家尚開著門的醫館。
櫃台裏麵一個穿著白袍的人低著頭在紙上寫著字,薑糼容啟唇正想出聲,那人恰抬起頭來,眼睛刹那間明亮無比,高喊了一聲葉霜,奔出了櫃台衝到她麵前一把她箍進懷裏。
“你認錯人了。”薑糼容和季唯同時大喊,季唯力大無比,狠狠地將那人拖掰開。
“你不是葉霜?”那人癡癡看薑糼容。
“不是。”季唯寒聲道,拳頭攥得很緊,死死克製著方沒朝那人揍去。
心上人當著自己的麵給人摟抱,盡管隻是眨眼間,也讓人血液逆流。
那人又緊盯薑糼容許久,眼神從狂熱漸至死灰,“你真的不是葉霜,你不是葉霜……”
他喃喃說著,眉宇悲意凝聚,愁苦如尖刃深深地刺進人的心口。
他是葉霜的什麼人?薑糼容疑惑不解看季唯,卻見季唯目光停在櫃台上。
季唯在看櫃台上的紙,上麵墨跡未幹,是那人方才在上麵寫的,那上麵亂糟糟地寫著葉霜、恨、報仇、禽獸不如、畜牲、不後悔等字,來來回回重複著。
那人失神許久,隨著薑糼容的視線看到自己寫的紙,猛一下便去抓揉那張紙。
季唯比他更快,那張紙離開櫃台落到季唯手裏。
“你為了幫葉霜報仇,做下禽獸不如的畜牲行徑傷及無辜,跟我到衙門走一趟。”季唯厲聲喝道。
“你胡說。”那人身體搖晃,蒼白的臉更白。
“受害者已告上衙門,跟我走一趟你就知道我有沒有胡說。”季唯冷冷道。
“不可能,她貴為國公千金,身份尊貴,一諾千金,她說了不追究,怎麼還會鬧上衙門。”那人神經質似喊著,兩手痙攣抽搐。
國公千金?他說的是孟雲菲!
畜牲!禽獸不如,這人對孟雲菲做下什麼惡行?
薑糼容愣了愣,倏地目眥欲裂。
那個天真爛漫純潔無瑕的小姑娘被眼前這人以替葉霜報仇為借口強辱了!
薑糼容對著那人拚命踢打,滿腔的怒火激得她很想把那人一刀子捅死了。
季唯把她拖開。
“把犯下罪行的經過寫下來。”他喝道,沒有再提要扭送那人去衙門。
那人是葉霜的未婚夫衛楓,衛葉兩家同居東萊鎮,兩家都開著醫館,小鎮規矩不多,衛楓和葉霜從小一起長大,衛父和葉父雖因是同行口角不斷,看兒女互有情意,也還是給他們訂下親事。
盛鳴傳播風言風語出來時,衛父要退親,衛楓堅決不同意,不料衛父喊了人就上葉家辱罵尋事,他趕過去時衛父與葉父已在械鬥中死去。
互為殺父仇人之子女,兩人的姻緣化為流水,葉霜嫁了盛鳴做妾,衛楓離開傷心地東萊,在外飄蕩了一些時日後,落腳在延州,靠祖傳的醫術開了醫館。
雖然離開東萊了,衛楓還隨時關注著葉霜的消息,葉霜縱火被落了奴籍贖罪的事他聽說了,正準備打聽葉霜下落把她贖買出來時,孟雲菲來到他的醫館求醫。
韓夫人有頭疾,以前有戚晚意幫她按`摩,與戚晚意反目後沒人幫她揉`按,發作時痛不欲生。衛家祖傳有治頭疾偏方,衛楓在延州開了不長時間的醫館,聲名已遠遠傳開,孟雲菲極孝順,打聽得衛楓會治頭疾,專程從京城趕來求醫。
衛楓已打聽到葉霜隨盛鳴到京城,聽說孟雲菲從京城來的,便跟她打聽葉霜。
孟雲菲口無遮攔,說了孟滔贖買葉霜欲強占葉霜的事,她極不齒自己親爹,言語沒有偏袒,連葉霜進府那日脖子上還包紮著紗布一事也說了。
衛楓聽得心上人被逼得自絕守護清白,霎時間恨怒衝天,一時天良喪盡,攥住孟雲菲頭發,拿起櫃台上割紙的刀片便朝孟雲菲臉上狠狠劃去。
他那時想著把葉霜仇人的女兒毀容替葉霜報仇,後來卻悔了,覺得自己禽獸不如,每每想起孟雲菲被毀容後,捂著臉雙眸含淚看他,顫聲問得原因後,低聲道“我不會追究你也別說出去”,而後艱難地抬步離開,沒有喊外麵駕車的家人進來把自己扭送官府問罪時,他便自責悔恨不已。
隻是毀容不是被強占身體,薑糼容怒火略淡,喝問道:“你傷了雲菲臉上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