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刑部主事季唯,奉呂尚書之命下來碪查楊氏死因。”
季唯話音落,溫姨娘臉色刷的變得慘白。
作賊到底是心虛,薑糼容暗哼了哼,轉頭間看到薑達麵色比溫姨娘還要白時,不覺意外。
薑達難道是幫凶?
薑糼容猶疑不定間,薑達咬了咬牙,大聲道:“不用查了,我實說,楊氏不貞,與下仆有染,是我殺的。”
楊氏不是良家妾,是犯官眷屬貶的奴籍,這種奴籍一輩子不能脫籍的,被主子殺死了主子也不用問罪,尤其薑達還是官身。
季唯哦了一聲,道:“若是薑老爺殺的,下官就不過問了,不過有些疑惑之處,還是得問清楚,薑老爺說死者不貞,請傳喚奸夫出來對質。”
“奸夫給我打殺了,已命人拖到亂葬崗埋了。”薑達從容道,這應對,似乎在腹中已思量過多時。
季唯眉頭微細地動了一下,略一頓,道:“死者眸瞳翻白是死於氣悶,薑老爺悶死死者了,直接作出上吊而死的形狀便是,為何還要勒上一勒?”
這是什麼話?他剛才不是說楊姨娘是勒死的嗎?薑糼容糊塗了。
一樣糊塗的還有薑達,薑達結結巴巴許久,道:“我悶死她後,不知她死過去了沒,就又勒一勒。”
季唯沒再追問,從袖袋裏摸出一封信遞給薑達,薑糼容認得那花箋,是自己托李昂送給季唯的那信。
“糼容,你……”薑達看過信,似是遭了重擊,瞪圓眼看薑糼容,忽地,就在人前哇一聲大哭,“季主事,我剛才撒謊了,如玉不是我殺的,請季主事幫我嚴查徹查如玉的死因。”
“下官知道死者不是你殺的。”季唯淡淡道:“死者是被勒死的,生前並沒有被悶壓過。薑將軍,說說你剛才為什麼要撒謊吧。”
“我……我以為殺如玉的是糼容。”薑達羞愧地道。
薑糼容身軀一震,極意外地看薑達。
“如玉死去的那天白天,我說要扶她為正,糼容堅決反對,我就沒堅持……”
楊姨娘那天很生氣很傷心,哭鬧著不讓薑達宿在她房中,薑達翌日一早去找她,想安慰哄她開心,推門進去卻發現楊姨娘吊著白綾死了。
薑糼容發現的疑點,薑達也發現了,當即細細察看,冬夜霜重,外麵花叢泥地濕潤,薑達在楊姨娘院子後窗發現一雙男子腳印,又回到房中仔細查看,發現房間裏麵乃至楊姨娘上吊的地方旁邊也有腳印。
那雙男子腳印極大,薑府裏隻有兩人腳極大,一個是薑達自己,另一個就是薑糼容乳娘的兒子三兒。
薑糼容乳娘已逝,三兒與薑糼容情同兄妹,感情甚好,薑達想著是薑糼容不岔他扶正楊氏,命三兒勒死楊氏的,心裏又氣又悲,衝進下人房中,三兒睡得酣沉,薑達拿起床前的靴子一看,底下濕潤有泥跡,自以為證據確鑿,一劍砍殺了三兒,又去找女兒算帳,到底舍不得殺死獨女,思前想後,命人把三兒葬了不得聲張,又將此事壓下。
女兒以往與三兒感情很好,這幾日卻從沒找過三兒,他還以為自己所料不差,女兒心虛不敢找三兒,想不到女兒發現楊氏死得蹊蹺寫信求助了。
薑達講完,薑糼容叫苦不迭。
三兒給薑達殺了,過去這許多天,室內的腳印早幹了,室外的已給大雪覆蓋了,真相怎麼查?
自己和前世一樣,接收身體的時候太不巧了,都是剛剛發生命案,之前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