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夢,已不是第一次做了。
在那日玄溪上神來找我道別之後,我便時不時會夢到當時的情景,除此之外的另一個夢境也不是什麼令人舒服的夢,卻是我這些年來唯一的依靠。
我沒有心情吃什麼東西,便喊了仙侍端了幾碟糕點。
我打發走了總愛跟在我身旁的仙侍,抱著糕點走到了院中,大咧咧的抬腳坐到了長椅上,把糕點放到了腿上,時不時拿起一塊來吃。
糕點的味道算是不錯,但吃著總覺得少些什麼味道,我咬下一口糕點,望著院中那成林的翠竹走神。
我也沒有想到自己還能活著回來。
眨眼之間便過去了十三年,這其中的日子,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這中間也是發生了不少事。
當時我還在昏迷之中,仟讓鬼君與琉璃的婚禮終究沒有去成。我與南墨上神雙雙缺席,三界盡知原因為何。
仟讓鬼君和琉璃二人也不曾怪我,反倒在之後的日子裏時不時便來瞧我,什麼魔界珍惜的花草藥物,凡人大夫開的土方統統帶了過來。
口中還說什麼:“反正吃不死人,有益處沒害處,多試試。”
這哪能亂試,他們走之後我便勒令竹青把那些東西放到了庫房,隻挑出了少數當真安全的讓竹青煎了給我喝。
另一件大事,便是玄溪上神的處置。
天帝念玄溪上神之前對天界所做的貢獻,將他留了十三年之久,雖時限製自由卻也是每日吃穿如他在卿元殿一樣。
處置的方式雖與飲赤是同樣的魂飛魄散,涅與三界,但親眼目睹處刑的人隻有天帝一人,這是天帝留給玄溪上神的尊嚴,也是還了玄溪上神曾為天界所做的貢獻。
我答應了不去送他,他處刑那日,我便呆在房裏哪裏也沒有去。在玄溪上神被處刑後的三日,仟讓鬼君和琉璃借著看我的便利,親手將閻君的折子交給了我。
閻君折子上的話簡明易懂,唯有四字。
魂飛魄散。
就在玄溪上神被處刑後的第三日,冬葵避開了冥界的冥兵選擇了隨玄溪上神而去,魂飛魄散消逝於三界。
我後將冬葵的事情告訴了玄畫仙君,她也未曾多說什麼,隻是搬出了畫水閣的酒。
我們二人在那日喝了個酩酊大醉。
如今想想,無人人非已是阻擋不了。
院中滿是翠竹清雅的淡香,同南墨上神身上的味道一樣。
竹青不知道何時站在了我身邊:“凝芷仙君,青衫上仙和素昆上仙那邊又派人送來了些補品。”
又送來了?我愣了愣。
自我懷孕的消息傳出去之後,每個仙殿都有派人送東西過來,當初落下了一些毛病,但也算不上什麼大事,用仙力自己慢慢調養著也就是了,
什麼紅珠,冰蓮,夜尾草……連天帝也是每日送上許多,毋言殿的庫房都被塞滿了。
雖都是好意但我又不是藥罐子。
我無奈的回了一句:“我今日不太想喝,放到庫房裏先存著吧。”
竹青搖了搖頭,無聲的指了指上方。
我仰頭看了一眼殿頂,無奈的抽了嘴角,連忙改口說道:“等等,還是煎了端過來吧,喝了總歸有益處。”
“是。”竹青應了一聲,轉身離開時眼中的神情分明是在笑我。
我趴在圍欄上,垂下了眼苦笑了一聲。
十三年了,素昆上仙和青衫上仙二人始終不肯見我,他們不想見我也是理所當然,南墨上神的事情我終究是對不住她們。
他們不見我,卻每日送些珍稀的藥材和食材囑咐竹青讓我喝下去,未曾離開過我太遠。
那時從魔界回來,我昏迷了將近半月的時間,其中的一些事我是在之後聽應北父君和竹青說的。
當初南墨上神的仙力對昏過去的應北父君也發揮了作用,他清醒過來之見魔界無人便四處看了看,發現了倒在山麵上的我。
當時我已有滑胎的跡象,父君不敢耽誤時間,高聲喊了南墨上神幾句無人回應後,他便抱著我直接衝回了天界,闖了九禦門。
父君畢竟是飲赤的容貌,那些天兵見到他的時候著實亂成了一團。
事情鬧大之後,天帝親自出來查探,將我救下之後便是對應北父君的一係列的盤問,似乎還問了許多往年的老事,最後才信了應北父君。
說道這一段,父君一臉苦色的搖了搖頭:“倘若當初我不是抱著你,隻怕那些天兵便會直接衝上來殺我。”
為此,我笑了他好一陣。
父君說,他已經習慣了飲赤的肉身,也不想再弄什麼麻煩事情,便繼續用這幅樣子過下去。
天帝一是不願為這事在麻煩,二是看在父君隱忍多年又在風十羽的事情上做了不少事,便詔令三界,將父君的真實身份坐實,重賜宮殿,命名朝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