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的遺跡,我淚如湧泉,我似乎看見了我的妻子在那微微的晨曦之中,正站在那棟高樓的樓頂的邊緣,穿著她工作時所穿著的那件淡紅色的旗袍,她深邃的雙眼看向無限的遠處,眼角還掛著淚痕,嘴角邊所流露著的是一絲痛苦而又無言的微笑,臉上充滿了絕望和迷茫,但卻同時也顯露著那種淡淡的安詳與平靜。
似乎在她那目光的無限遙遠處,在那烈日炎炎的照射之下,一片片的牌坊之海顯得是那麼的格外醒目,它們就像是在等待著燃燒,在等待著無情的毀滅一般。
她的臉色越來越平靜,也越來越安詳,就像是臨近死亡之前的那種回光之照。
微微的晨風之中也似乎在吹拂著我們往昔的那些誓言,“蘇醒以上帝的名義起誓,他愛虞小欣,直到永遠”,哦,回蕩在空中的這種聲音,那不就是我年少時的誓言嗎。
“虞小欣以上帝的名義起誓,她愛蘇醒,直到永遠”,哦,那不就是她年少時的誓言嗎。
在我的意象中,我看見在她的雙眼中已溢出了辛酸和甜意的笑寐,那是一種對於往事帶著酸酸回味的美麗。
而在她那目光遙遠之外的那些貞節牌坊之海,卻發出了吱吱嘎嘎的雜亂響聲,啊,是的,這是它們即將被毀滅之前的前奏,它們已經搖搖欲墜了,它們注定要被毀滅了,要在這個美麗的世界消失了。
我的妻子跳下了高樓,她的身形在空中形成了一種無比優美的紅色十字狀的姿態在向下徐徐的飄落著,就像是美麗的隕石,在向著無盡的太空美麗的隕落著,就像是背負著某種神聖的使命,而那麼的莊嚴和絢麗的下墜著。
而在烈日的照耀下,那些貞節牌坊也在徐徐的下倒著,似乎一切都已勢在必行了。
我的妻子俯身墜地了,她的雙手向外伸展著,形成了一個美妙的十字狀,那是一種拯救的紅色,那是一種多麼優美的,勝利的壯麗。
而在烈日下,那些貞節牌坊之海也隨之轟然的倒地了,一時間灰塵四起,殘渣遍地,與我妻子那優美如藝術般的拯救姿態相比較,它們實在是太渺小,太無意義了。
是的,我的淚水已染濕了她留給我的那份遺書,也染濕了我的心,染濕了我的生命,也染濕了我的靈魂,染濕了我整個的心靈世界。
回到家之後,我為我的妻子在陵園內安了一塊墓碑,並為她舉行了一個葬禮,站在她的墓碑前,我的嶽父和嶽母老淚縱橫,傷心欲絕,是的,他們受到的打擊實在是太沉重了,看著他們那蒼老而又絕望的神情,我的心為之發酸,在為之顫動著。
從此之後,我就遵照起我妻子的遺願,經常帶著我的兒子來到他們的住處,時常的與他們相聚,安撫著他們晚年的那顆已然淒涼了的心。
在那一天的晚上,我將我的兒子留在了我的嶽父嶽母家,獨自一個人走出了那個小院,來到了街道上,時節已近冬天,身旁刮著的是不算太大的寒風,這也正如我的心境一樣,雖然已經時隔這麼久,但仍然是那麼的懷帶著無言的傷感與憂鬱和心境的淒寒。
於忽然之間,使我想起了涼亭內的那位老人,想起了他的音樂,想起了他的故事,也想起了我們之間的共同遭遇,不想就在這須彌之間,我竟有了種想要迫切的見到他的願望。
於是,我便打了輛車來到了公園,下車之後,我就徑直的朝著湖邊的小道走來,走向那邊涼亭所在的位置。
慶幸的很,遠遠的我便聽見了那憂傷而又淒美的樂曲聲,還是那曲《二泉映月》的經典。
不知道為什麼,每當我聽到像這樣優美而又淒婉的曲調時,它的旋律總是能夠安撫著我那顆已受到了傷害的靈魂,隨著我心靈的曆程而感受著不一樣的人生,或苦悶,或甜美的記憶,或無奈的感慨和憂傷,或對於這個世界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