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指揮,群龍無首的守兵更加不是對手,隻能在頭頂的壓迫下向下退去,三十丈、五十丈、一百丈……大半個山頭、多半個山頭……終於被逼至山下,三千守兵已經不足五百了。
大雁也飛不過去的驍羈關,被一群沒有攜帶兵刃的人生生占領,從能讓大苑人安睡的鋼鐵大門,變成了他們要提心吊膽的地獄之門。隻要西瞻人能守住驍羈關,大苑的軍隊就無法救援青州,隻能看著惡鬼一樣的西瞻大軍不斷從關口出現,越聚越多,吃掉青州以後,再打著飽嗝撲向大苑柔軟富饒的腹地。
驍羈關之後,千裏平川,皆是糧草豐美的膏腴之地,大苑再無能阻礙西瞻鐵騎的地形。這一招開始雖然艱難,但一旦成功,確實要比從雲中一座座關口打過來好得多。地形足夠開闊的情況下,步兵和騎兵的仗根本沒法打。即便大苑士兵的戰鬥力和西瞻相若,即便有數倍於敵的兵力,也不能將騎兵攔住。
敵人隻要借助速度優勢,打不過就輕鬆繞過去,你步兵要跟在騎兵後麵追嗎?何況西瞻人到底要攻打什麼地方,完全沒有辦法知道,需要防備的地方太多,沒有可能準確地等在西瞻人前麵。很可能你連敵人的蹤影都沒摸到,就已經被拖垮了。西瞻人卻什麼顧慮也沒有,大苑糧食產地集中在這個方向,可謂到處都是糧草,補給問題不必擔心。
在忽顏的逼迫之下,蕭圖南沒有辦法等那個最佳時機,但是這絕不代表他放棄了自己的願望。穩紮穩打沒有把握,那就隻能兵行險招,這幾乎是一次定勝負的事情。孫闊海所率領的鐵林軍被他調往西北,並不是像蕭兆擎想的那樣表示忠心,他隻是為了攻打青州做準備。隻要金鷹衛攻下驍羈關,鐵林軍就會從關口殺出來,六萬裝備精良的鐵林軍對陣二十萬士兵都不成問題,拿下五萬駐軍的青州更是輕而易舉。
忽顏不讓他對大苑開戰,但他現在開了,生米已經煮成熟飯,由不得他不打了。青州拿下後,等於有了穩定的後方,繼續增兵就沒有問題了。蕭圖南躊躇滿誌地想,戰局關鍵的驍羈關已經到手,時局嚴重向他傾斜,一場滅國之戰還沒出手就已經贏了八成。不給我路,我自己開路!不給我糧餉,我自己來搶!
九、控製
秦湛此時的神誌已經有些模糊,隻惡狠狠地瞪著眼睛,將手中單刀胡亂砍下。恍惚中,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向他一撲,速度極快。秦湛大叫一聲,揮刀向來人狠狠砍去,隻聽當的一聲,他手中單刀已經被來人架住,隨即手臂一緊,被人狠狠抓住,隻聽耳邊大叫:“秦湛,跟我來。”
秦湛被他一拖,踉蹌著跑出十幾步,這才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堆亂石後麵,一些身著苑軍號衣的守兵,正躲在石頭後麵與敵人交戰。秦湛揉揉眼睛,認出是趙子雄的親兵,這才回神看將他拉回來的人,正是主將趙子雄。他叫了一聲:“大人!敵寇攻上驍羈關了。”話音未落,已經帶上了哽咽。
趙子雄臉色陰沉,道:“知道了,你去後麵歇會兒,緩過氣來再戰。”他自己站在石陣外麵,招呼山上潰退下來的守兵到他身後集合。守兵們正茫然不知所措,見到趙子雄的旗號,皆大喜,飛快地向他跑來。趙子雄簡單地做了個手勢,傷重的退入石陣休息,傷輕的立即參與作戰。
這幾塊亂石雖然是匆匆布置,一時半刻,西瞻人卻也沒能攻進去。在石陣之後還有另一道防線,幾十個弓箭手在石陣後放箭。再遠處還有一些人影,彎腰躬身,看不清在幹什麼。事出突然,守兵中的八百名弓弩手駐紮在離山腳最遠的地方,所以折損最多,目前帶著弓箭下來的隻有這麼幾十人。
若在平常,這種防線對西瞻的鐵騎來說不堪一擊,而此時西瞻人沒有馬匹和長槍,隻得一對一地相互砍殺,片刻之間占不到便宜。雖然逼得苑軍節節後退,但也讓趙子雄身後的幾十人彙集成現在的幾百人。隻是他站在石陣外明顯處,身邊還有親兵高高舉著旗號,這固然給了苑軍一個標誌,但也給了西瞻人一個靶子,衝過來的西瞻人有一半衝他殺過來。
“大人。”秦湛哭道,“末將失職,驍羈關、驍羈關落入敵手!”
“哭什麼?”趙子雄擋開一記重擊,喝道,“你帶著傷重的人先後退。”
話音未落,突然聽到頭頂風聲大作,來者顯然不同一般。他大喝一聲,揮劍迎上,一觸之下,虎口震裂,胸前一陣氣血翻騰。趙子雄知道自己比敵人略遜一籌,但是苑軍剛敗,士氣正低,他若退後隻恐士兵畏敵,於是咬牙挺住,又是一聲大喝,將手中利劍狠狠刺過去。
這個人秦湛卻是認得的,正是踢了他一腳的敵人,自稱郎將拙吉的。趙子雄連聲吼叫,已經和拙吉廝殺在一處,兩人以刀劍步戰,卻有在馬上衝鋒時帶出的殺伐之氣,旁邊的人都插不進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