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誤人猶是說聰明(5)(1 / 3)

烏野依言上前解開繩子,拔密撲剛鬆了一口氣,就聽蕭圖南道:“你看不起我,嘲笑漠視我的權威,讓我在幾十萬士兵麵前食言。我要放過了你,西瞻就不可能成為真正的天下霸主,就不可能真正地扼住自己命運的咽喉,拔淩鐸穆爾!”他冷冷地道:“依著草原的規矩,我要和你決鬥。兵器你來選,讓活下來的人用鮮血捍衛自己的尊嚴吧!”

此言一出,屋子裏的其餘四個人同時啊了一聲。烏野剛要勸阻,卻見蕭圖南眼中閃過一道寒光,他立即閉上嘴,用憐憫的眼神看了拔淩鐸穆爾一眼。他知道,王爺這是鐵了心要殺一儆百了。

可賀敦酋長和他帶來的貴族連聲叫:“不可!”

拔密撲道:“王爺!王爺!這小畜生萬死也不敢冒犯王爺!”

蕭圖南一擺手,叫道:“拔淩鐸穆爾,你自己犯了錯卻讓你白發蒼蒼的老父親來求情。我依著草原的規矩,無論誰死了都是自己的事情,他的親人朋友不能複仇,你也不敢和我決鬥嗎?我不靠著自己的身份權勢,隻靠著每個人都有的力量和勇氣,你也不敢與我對敵嗎?”

拔淩鐸穆爾一聲怒吼,從地上跳了起來。他已經憤怒很久了,沒有一個草原上的男人,在受到這樣的挑戰時還不迎戰。他大吼道:“草原大神把財寶放在你的氈包前麵你也不敢拿,為什麼還要來埋怨我?你既然想要我的命,我知道無論輸贏我都活不成了,殺了你之後我一定自殺,但我死也要死在榮譽之下。不過你能用什麼來保證你說的話?用什麼保證我殺了你之後不會連累我的父親?”

蕭圖南微微一笑,道:“就憑你殺不了我,隻可能是我殺了你。拔淩鐸穆爾,你遠遠不是我的對手!”

剛才切肉的時候因為離火近,蕭圖南嫌熱脫了外衣,隻穿著雪白的單衣,襯著烏油油的頭發和同樣雪白的臉頰,還有宛若處子的柔弱外貌,使得拔淩鐸穆爾壓根就沒想過,自己打不過蕭圖南的可能性。聽到這樣輕蔑的話,他的怒火已經燒光了理智,顧不得什麼了,狂吼道:“給我刀,我要讓你流幹每一滴血!”

“渾蛋,快停下。”拔密撲揚手向兒子臉上打去,可拔淩鐸穆爾全然不顧,仍舊喝道:“來呀,兔子一樣的人,為什麼你會被人稱作金鷹?”

“烏野,你的刀給他。”蕭圖南平靜地說,“我現在就告訴你,為什麼我被人叫作金鷹。”

烏野將手中削鐵如泥的寶刀遞給拔淩鐸穆爾,拔淩鐸穆爾看也沒看一眼,伸手奪過。和可賀敦酋長在一起的那個貴族上前攔阻,卻被拔淩鐸穆爾敏捷地一躍繞開了,他大叫一聲:“拿命來吧!”閃電般揮刀朝蕭圖南劈下。

他的人像猛虎一般有力,他的刀像星星一般閃亮,在屋子裏帶起一股凜冽的風。而蕭圖南甚至都沒有站起來,小臂隻是揮動了一下,拔淩鐸穆爾就仰麵倒下了,他的咽喉上插著一把切肉的小刀。

他倒下的時候撞倒了桌子,桌子上的碟子隨著他沉重的身軀一起砸在地上,裂成碎片,沾滿血跡的羊肉散落在四周。其中有一片正好落在拔密撲腿上,隔著褲子還能感受到那種潮熱,就像小時候兒子緊緊抱住自己腿的小手一樣的溫熱。拔密撲眼前一黑,噴出一口血來,晃了晃便倒在地上。

可賀敦部的貴族猛然跳起,道:“你……這是我們部落的世子,是我們酋長唯一的兒子,你就這麼看不起我們可賀敦人嗎?”

蕭圖南眼眸一寒,拔密撲已經從地上掙紮著站起來,道:“不得無禮,是他罪有應得。王爺以萬金之身和他公平決鬥,還有什麼話好說。王爺!”他喘著氣道:“可否讓老臣回去,臣身體不好,想回去休息了。”

蕭圖南停了很久,才道:“烏野,送一下酋長,拔淩鐸穆爾交給他回去安葬了吧。還有,他搶來的那些財物也賞給可賀敦部。”

拔密撲恭恭敬敬地謝了,由著那個貴族扶著慢慢走出去。出了門很遠,那個貴族帶著哭腔道:“酋長,世子就這麼死了?我們用盡小心、賠盡了笑臉,他還是不留一點情麵,難道就這麼算了嗎?”

拔密撲低聲道:“住嘴,你再喊,我們就回不去了。記住,不留下性命來,什麼仇也報不成。”這個老人用陰狠的目光死死地看了一眼振業王府,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拔淩鐸穆爾私自帶兵南下,搶掠了大量糧食財寶回到西瞻,卻被蕭圖南誅殺的消息迅速傳開,一時間各部大嘩。拔淩鐸穆爾此行斬獲頗豐,雖然沒真的有幾百萬石糧食、幾百萬兩銀子,但是相較任何一次邊境騷擾,這次都算是肥得很了。

大苑軍毫無戰鬥力,拔淩鐸穆爾的幾萬人衝進去,都沒有組織過一次像樣的抵抗,局麵比西瞻人原來料想的還要好得多。麵對這樣軟弱的敵人、這樣富饒的土地,蕭圖南仍然嚴令不許進犯,甚至不惜殺了可賀敦大酋長的兒子以正軍紀,就如同麵對滿桌子的山珍海味,卻不讓人拿筷子一般,所有人都心癢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