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震東不知道這一念救了他自己的命,卻害了可賀敦大酋長唯一的兒子。
七、決鬥
蕭圖南坐在振業王府偏廳內,麵前放著一隻正在烤的羊,他用一把雪亮的小刀將烤好的肉不斷削下來,神情專注。他削下的每一片羊肉都厚薄一致,從焦脆的皮,到皮下噴香的油脂,再到飽含肉汁的瘦肉,最後到充滿彈性的筋膜,包含了烤羊各部分的美味。
隨著他專注地切割,羊油一滴一滴地滴進炭盆裏,劈啪作響,整個屋子都彌漫著濃鬱的香味。火光將他的臉映照得忽明忽暗,看不出喜怒。廚子十分緊張地站在一旁,本應該由他來切的,王爺卻將他斥退,自己坐在地上切起來,切下來卻又不吃,隻放在盤子裏擺著。
烏野走了進來,道:“王爺,可賀敦酋長帶兒子來,在府門外求見。”
蕭圖南道:“叫他們進來。”
烏野遲疑地問:“就在偏廳嗎?”
蕭圖南微微點頭,烏野見他的眸子在火光的映襯下閃著精光,心裏不免有些寒意,可還是鼓起勇氣道:“王爺!拔淩鐸穆爾雖然犯了錯,但可賀敦是我們最大的附屬部落,族內有八萬精兵,又是其他附屬部落的首領,若真的結了仇,恐怕……”他一邊說一邊看著蕭圖南的臉色,但見蕭圖南眼中精光突然一閃,霎時間滿屋都是寒氣。烏野低下頭,不敢再說,躬身退下了。
不一會兒,可賀敦酋長拔密撲帶著拔淩鐸穆爾和族中的一個貴族進來了,他伏在地上道:“王爺,我的兒子不顧王爺的命令私自出兵,我知道他犯下了罪行,現在就把這個渾蛋綁來,交由王爺處置。他得到的財物也全部帶來了,清單在這裏,王爺請收下。”
蕭圖南站了起來,將拔密撲扶起來,道:“起來說話。”
隻剩拔淩鐸穆爾被繩子綁著,狼狽地跪在地上。
蕭圖南轉身吩咐烏野:“給酋長設個座位。”
拔密撲連說不敢,蕭圖南微微一笑,道:“可賀敦一直是西瞻的大部,西瞻能有今天的強盛,可賀敦的戰士付出了很大的努力。酋長不用客氣,就是在我父皇麵前,也會有你的座位。”拔密撲聽了,這才在蕭圖南下首小心地坐下。
蕭圖南又走到炭盆前,親手削下幾片羊肉,命人遞給拔密撲。這一切慢悠悠地做完,才看了拔淩鐸穆爾一眼,問:“西瞻不是我蕭家一家的,西瞻興旺與否關係到千千萬萬的人,我在朝堂和部落會盟上都當著大夥的麵說過,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能出兵,違抗軍法者死罪。可賀敦一直是我們的好兄弟,酋長,您看今天的事情該怎麼處理?”
拔密撲臉色紅白不定,好半天才擠出聲音道:“王……王爺,這個小奴才其實沒有出兵,那萬把人不……不是我們的士兵,隻是……隻是他的侍從和玩伴,他們年輕胡鬧,隻是看著大苑雲中財物多,一時心動……王爺,這個渾蛋雖然不懂事,但是觸犯軍法的事情還是不敢做的。請王爺看在……”
蕭圖南臉色一沉,道:“原來酋長是來替他求情的。”
拔密撲忙道:“不、不、不,他不顧王爺的嚴令,得罪了王爺,我不敢為他求情,所以帶他來請王爺處置。”
“隻是侍從和玩伴?”蕭圖南冷冷地說,“這麼說,拔淩鐸穆爾這次不是違反軍紀,隻是得罪了我,不能算公事,你們這是私下裏給我賠罪的?”
拔密撲連忙點頭,道:“是,是!得罪了王爺也是死罪,王爺想怎麼處置這個渾蛋都行。隻是臣部世代對皇上忠心,無論如何,抗旨的事情是不敢做的。”說罷狠狠踢了兒子一腳,喝道:“你犯下如此大錯,還不向王爺賠罪!”
拔淩鐸穆爾滿腹怒氣,他搶了那麼多財物回到部落,爹爹不但沒有誇獎他,反而劈頭給了他一巴掌。然後就急急地帶著他日夜不停地趕到聘原,連他搶回來的東西也沒敢動用一點,全部帶了來。這不符合草原的規矩,他搶來的東西就應該是他的。拔淩鐸穆爾不知道自己錯在什麼地方,以前哪一年他不去大苑打冬?為什麼突然不可以了?蕭圖南固然是天潢貴胄、西瞻的儲君,可他好歹也是酋長的兒子,這麼丟臉,以後讓他在別的部落世子麵前哪還有麵子?他強忍著怒氣用頭碰了一下地麵,粗聲道:“我沒等到王爺的命令就擅自前往,是我一時迷糊,我錯了,任憑王爺處置。”
蕭圖南道:“好,既是私下的事情,我們就私下解決。烏野,把他的繩子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