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久利急急進帳,一進來就大聲道:“公主讓我……啊不!是童參軍命我通知副帥準備迎戰,不出兩日,西瞻軍就要打過來了!”
“啊?公……童參軍怎麼知道西瞻兩日就要打過來?”
胡久利道:“從將軍出關迎敵她就日日去護城河查看,說這是漬水的下遊,要是釜底大戰,一定會有些碎布、兵器或者屍體什麼的順著河水下來,河中魚群也一定有些動靜。可是如今已經過去七日還沒有任何痕跡,說明上麵沒有開戰,我們要早做準備才是。”
霍慶陽頓足稱是:“我即刻去見監軍韓大人!”他突然又道:“那遠征他……”
胡久利道:“她讓您放心,沒有遇上蕭圖南的大軍,將軍一定不會有事。”
霍慶陽隻去了片刻,就回來了。韓維聽說西瞻軍兩日就要打過來,嚇得麵無人色,隻叫著要撤退,不理霍慶陽如何苦求,徑自安排逃跑路線去了。霍慶陽氣得額頭青筋亂跳,不用重甲步兵坐鎮迎敵,他跑!跑得過人家騎兵嗎?
他慢慢坐下道:“胡久利,你回去把情況和童參軍說清楚,請她先撤到安全的地方。我親眼看見韓大人把兵符藏在中軍帳甲胄的頭盔裏,我這就去把兵符偷出來,等打過這場仗,再讓朝廷誅我霍氏九族幾百口的性命吧。”
胡久利大驚:“副帥!那怎麼可以!讓我去吧。”霍慶陽搖頭:“你就是有兵符又能指揮定遠大軍嗎?你去又有什麼用處!快快回去讓童參軍躲避才是第一要務,你也知道若她有閃失我們是什麼罪名!”
胡久利道:“副帥,你等等,我回去和她商量一下,她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的。”他說罷,跳起來就走。霍慶陽臉上悲戚的神情消失不見,心道:辦法她當然有,隻是不知她有沒有膽量!
青瞳聽完胡久利的話,眉頭緊皺,半晌不語。胡久利急道:“公主,定遠軍隨時有危險,副帥也不知道會不會去盜兵符,我……可真是急死老胡了!”
青瞳道:“你家副帥滑溜著呢,他把兵符藏在哪裏說得那麼清楚,是等我去偷。”
“什麼?不會,副帥一直說請公主先入關躲避,一直說公主的安危比什麼都重要,公主哪能這麼想他?”
青瞳看了看他氣得臉紅脖子粗的樣子,終於歎氣道:“好吧,你去告訴霍慶陽,偷是不成的,神仙也給你遮掩不了。你讓他這樣……”
七、詐符
當天夜裏,東戰營韓維的中軍帳外突然亂成一片,士兵們奔走呼號,盔甲兵刃碰撞的聲音不絕於耳。韓維半夜裏被嚇醒,連忙命親兵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那親兵去了片刻就跌跌撞撞地跑進來,滿眼都是驚恐之色,他大叫:“大人,大人不好了,西瞻軍打過來了!”
韓維結結巴巴地問:“怎麼會呢?我們在東大營,就算西瞻打過來也是先打西大營啊,而且呼林關那邊也沒有一點兒動靜。”
親兵臉色慘白:“西瞻軍得知監軍在這裏,繞過西大營先攻我們,他們夜裏從河裏遊水過來的,呼林關並沒有察覺啊!大人,現在我們怎麼辦?”
韓維跳起來胡亂穿著衣服:“擋不住了嗎?快叫霍慶陽來救援啊,我們先躲躲,先躲躲……”他忽然停下來盯著那親兵,命令道:“你把衣服脫下來!”
親兵愣了一下,韓維又道:“快點兒,你敢不聽本大人的命令嗎?”親兵趕緊脫下衣服,韓維將他的衣服穿了起來,又把自己的官服遞給他道:“穿上!”
那親兵這下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也是繁華京城裏享受慣了的富家子弟,隻嚇得臉色煞白,抵死不肯。他一把抱住韓維的大腿,隻是撒潑打滾地痛哭求饒,眼淚、鼻涕抹了韓維滿褲子,任韓維怎麼大聲嗬斥也沒有用。
便在這時候,防務營偏將林逸凡衝了進來。防務營相當於軍營的後勤部隊,一般不需要上戰場的。這林逸凡平時總是不緊不慢的樣子,此刻他雙目通紅,額頭青筋暴出,竟也有幾分威武。他見了營中情形愣了一下,隨即叫道:“大人,西瞻軍要是攻過來,弟兄們抵擋不住,大人可否前去指揮作戰?”
韓維哆嗦著問:“你們防務營也要迎戰,真的有那麼急了嗎?”
林逸凡看上去急得快死了,道:“防務營也是定遠軍的士兵,危急之時,我們當然也要迎戰!大人,西瞻軍要是攻進來了,你去不去指揮啊?!”
“等……等等,再聽聽,再聽聽……”他一腳踹開抱著自己大腿的親兵喝道,“你,快去看看情況!”那親兵不得不應,然而手腳不聽使喚,腿軟得站不起來,於是就著韓維一腳之力爬著去掀開營帳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