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成汐是在強忍著笑,我沒好氣喊道:“還不快將我放下來?”
成汐這才喝退雜役,跳上樹將我放下,再來解手上繩索,兩人身體相距較近,他身上居然傳來一股淡淡的香味。
這是女人身上的脂粉味,我心裏頓時大奇:這廝每到茗艼峰便對我說要去混茶喝,一去就是幾個時辰,有兩次我回百賢峰時他都還沒到,難道喝茶是假,去和女人鬼混才是真麼?
將疑惑藏在心底,我將被吊茶樹上的因由講給成汐聽,看看宏涉能否為我出氣。
“成雯師妹是海壙師祖的親孫女,”聽到將我吊在樹上是她,成汐苦笑著看我:“就是我師傅,也是不敢得罪的!”
人家不怕宏涉,果然是有所依仗,我也是自己裝狂生找抽,其實並不如何生氣,不過麵上功夫還是要做足的,冷哼幾聲後,這才裝作無奈色,離開了茗艼峰。
左近的婆羅弟子聽聞我被人吊樹上抽打,人人稱快,隻當我是凡人聽不見,一路行去,背後的議論聲從來就沒斷過。
就算丟人,丟的也是狂生沈寬的顏麵,與我明性何幹?苦無脫身對策,到外閑逛還是必要的,我如常外出,第二日一早,又再次登上了茗艼峰。
讓我自到峰上遊玩,成汐同往常一樣去混茶喝。
等了小半時辰還不見采茶女們再來,想及成汐昨日身上的脂粉味,暗度這小子難不成有什麼秘密,閑來無事,我且去探探。
茗艼峰入口處,看我徑自向他走來,茶山執事成颶臉都綠了,走到他麵前,我冷冷問道:“成汐呢?”
都知道我這沈寬說話難聽得很,又得罪不起,其他幾個看管茶山的內門弟子同情地看看成颶,忙都尋了由頭溜走,片刻就隻剩成颶一個,他苦笑答道:“有事先回百賢峰了!”
我點點頭,沒再理他,轉身自走了,耳邊傳來身後成颶放鬆般吐氣的聲音。
成汐身上果然有秘密,這個時候他一定還沒回百賢峰。
與茗艼峰相連的這座山峰叫齊寶峰,被峰頂小道分為南北兩麵,聽成汐說南麵是婆羅派鏡田和庫房重地,我的身份自然不可能進去,幾次來都隻是路過。
齊寶峰山高四五百丈,北麵山坡上林木叢生,卻隻都是些凡種,厚密得很,人藏在裏麵根本就看不到,我在心裏猜度一番,婆羅山諸峰上隱秘處雖多,鏡師卻也不少,成汐若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一路也隻有這密林中算是隱秘好地方,除了偶有雜役來此打柴,沒有鏡師願意進去。
心中料定幾分,我走出成颶視線,見前後無人,便離開道路,手執折扇,搖頭晃腦讀上幾篇古詞,便往坡下叢林裏鑽去。
這林子太過厚密,不時有幾隻小靈獸跑過,卻都是不傷人的,儒袍寬大,我在裏麵行走有些費力,又不敢禦鏡,花了半個多時辰才下到山坡腳,相距兩三丈便是婆羅派護山鏡陣的靈能罩了。
山坡太大樹木又茂密,我一路下來並未看到成汐的身影,也沒聽見有什麼響動,嘴裏吟著古詞,我先順山腳遊走一遍。
不成想剛到這山勢和茗艼峰連接的夾溝旁,便聽到十餘丈遠的樹叢裏傳來些輕微的響動。
這響動不象靈獸所發,倒似急切間衣衫被樹枝刮破的聲音。
我忙搖扇對山外吟道:“籲!太微星鬥拱瓊台,閭祖琳宮鎮九垓。婆羅諸峰擎日月,洞門千仞鎖雲雷。玉光白橘相爭秀,金翠佳蓮蕊鬥開。時訪鏡師高隱處,紫清仙鶴認巢來。”
這是前人的詩句,我不過改幾個字來應景罷了。
若我真是沈寬,上麵樹叢中剛才的那輕微聲音絕聽不到,好在我本也是鏡師,耳目要比凡人聰敏得多,樹叢中有低低一道女人低聲驚呼道:“他怎會來此地的,難道發現我們了麼?”
“我也不知,看著不像啊,這家夥真惹人厭!”
後麵的男聲分明就是成汐的,各說一句後,兩人便沉靜下來,看來我是撞到了一對野鴛鴦苟合,心裏暗笑,再搖頭晃腦一會,便順原路走回。
那女子究竟是誰?若兩人能光明正大在一起,以成汐宏涉弟子的身份,還需到此地來幽會麼?
倒不是我愛探人隱私,再過幾日就是閭渝壽辰,我劫難將至,若能抓到成汐什麼把柄,說不定能威脅他讓我逃出生天,打定主意,走到距他們隱藏樹林百餘丈地方,他們再看不見我,才又換個方向低身從密林中偷偷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