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出嫁(1 / 3)

彩鳳上身風華成,對鏡雲鬢畫新妝。

丹唇激紅,丹鳳秋眸,晶瑩是雪,剔透是人,大紅緩緩蓋上,陌笙合上了眼。

是一雙黑段的底靴,更熟悉的聲音響起,“我送你出嫁。”

陌笙的身子一僵,有過一瞬的晃動。

“為什麼?”陌笙在紅帕之下垂著雙目,為什麼不放我,也不放過你自己。

原來很多時候,不過‘天意’兩字。

“為了能送你離開。”南宮墨淺淺一笑,依舊溫雅,可這種溫雅帶著淡淡的距離感,憂傷感,因為兩人都回不去了,無論是哪一種情,都隨著一個人的變化,變得不同。

陌笙沉默少頃,紅帕之下,她唇角一揚,“麻煩南宮大人了。”

南宮墨微微蹙眉,眼中原本該有的清明,轉瞬間轉為一種深深的痛——如同明火遇上水,為情燃燒,卻遭到了無情的覆滅,隻好一笑,也隻能一笑,道出一句,“起轎。”

天下第一郡主出嫁,等同公主出嫁待遇,一隻數百人的隊伍整裝待發,齊國皇朝百官別送,前無古人之盛世。

大紅隊伍,上元佳節,鞭炮聲不斷響徹耳畔,白雪上附上了漫天飛舞的七色彩帶,昨日送喪,今日送親,白衣換紅妝,一夕之隔,判若兩世。

陌笙扯下大紅喜帕,看著空曠華貴的馬車,身著彩鳳的她倚靠車身,無悲無喜的眼眸裏再瞧不出任何情緒。

一月又一月,兩人相顧無言。

這一日,齊國邊城,玉闕城內將軍府。

陽光明媚地灼了陌笙的眼,兩月顛簸的她早已換上平常的衣服,這就是南宮白為她而來的地方,這裏風光無,風景無,除了質樸,還是質樸,很難想象身為花花貴公子的他怎麼在這裏生活下來,又如何為她浴血奮戰。

最後戰死——沙場!

陌笙一步一生蓮,隨著府裏的一草一木,回想起他寫來的信。

“……丫頭,都說每逢佳節倍思親,我獨在異鄉,又想你與我在同一天空下,白天是同一輪太陽,黑夜中,又是同一月亮,話說這千裏共嬋娟,想必天涯路,不過是你我鄰居,也沒什麼大不了了,不過我倒是有些想念你了,話說回來,為你當了將軍,這官說好,不好;說不好,也好,至少我從來沒有體會過,一個月不洗澡;這一下,真當了一回你所說的臭男人……”陌笙嘴角一揚。

陽春三月,萬物勃勃地努力爭春,風一過,吹動一池春水。

“……今天是我第一次上陣,心情極為澎湃,你可為我驕傲呢?在戰爭之中,無所謂好壞之分,隻有輸贏,其實我有時候再感歎人為什麼總是為了一己之私,不斷的生靈塗炭呢?或許誰都想有千秋霸業,可是人難免一死……”

對呀,人活一世,可人世間為何這麼多的紛爭呢?

“你是何人,既然敢在將軍府裏亂闖?”一個魅惑到恰到好處的,悅耳的聲音響起,包含著淡淡怒意的質問,卻讓人生厭不起來,“這是南宮將軍的書房,你怎麼可以隨便亂竄,若磕了,碰了,你可賠得……”

花正妍,濃濃春意盡被她一回眸,鎖住,黛眉中的一抹憂愁,隻剩下一縷清墨香。

來的女子一雙美目,顯詫異望著陌笙,“是你……”

陌笙微微一笑,春天仿似都在身邊縈繞,美的妙不可言。

而那一女子目光再是一滯,輕輕一笑,雖身穿粉衣,卻把淡雅的粉穿得光豔逼人,顧盼生輝,一顰一笑皆是撩人心懷。

“姑娘認識我?”陌笙問。

“眉黛開妍染春色,陌笙一笑無顏色。”粉衣女子輕聲低吟,字字動聽悅耳不已。

“隻不過是一些無聊人士的亂說謬傳,也值得挽紗姑娘這般記得。”

粉衣女子嘴角笑容一凝,稍稍疑惑地看著陌笙,不錯,來人正是京城享譽,怡紅院的當家花魁——挽紗。

兩年前,那一夜看見她,眼前的女子,是讓清狂不羈的南宮白,那麼溫柔凝望的人,所以心悅他的她一眼就記住了,這位眉目間含有稚氣,帶著三分嬌蠻,還有她不具有的三分單純。

兩人並肩看著院子裏的一塘池水,故人裏故人居,故人卻不在。

“陌笙姑娘真是好眼力。”挽紗傾城一笑,眼底有了多番打量之意,短短兩年,是破繭成蝶,還是飲盡風雪,剔透了心。

陌笙再一笑,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