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玉玨(1 / 2)

傍晚。

青灰色的天空中見不到落日,樹林中樹枝已趁春光抽出枝椏,樹林中投下稀疏的光影。待暮色四合之後,樹林已是寂靜無邊。此番回洛陽為了避免聲張,除了兩個貼身丫鬟,她隻帶了一個車夫和兩個侍衛。

見天色已晚,她便詢問了車夫餘下路程,才知出了樹林還需幾個時辰才到下一鎮。行了一日路,感覺有些乏了,看四周荒無人煙便決定今夜尚且在此處休整,待翌日清晨再出發。

因著這春季時常有春雨淅瀝,剛拾的柴火還有點濕,但不過一會兒火便生好了。天還有點涼,特別是這樹林裏的濕氣有些重便更有一重寒意。

她坐在升好的火堆旁,雲杉拿來一件外衫給她披上,月棱便從馬車裏拿出早已備好的幹糧。她隻拿了兩個餅和一壺水,便囑咐月棱將包裏餘下幹糧分給大家。

吃過幹糧後,侍衛和馬夫在一旁守夜,走了一日她的困意也終於有些濃了,剛想上馬車休息,卻聽見不遠處窸窣一聲,一陣腳步聲逐漸靠近。原本已有些疲乏的侍衛頓時精神飽滿的拔出刀,此次他們的首要任務就是保護小姐斷然不可讓她有半點閃失。

眾人頓時都打起來十二分的精神,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其中一個較為壯碩的侍衛厲聲喊道:“什麼人?!還不快出來!”

空寂的樹林裏隻聞樹枝折斷的聲音,侍衛又上前了幾步隻見遠處黑暗中踉蹌走來一個人影,待那人走近,借著火光才發現那是一個身穿胡服手執胡刀的男子,一手抱著另一隻手臂,濃重的血腥味彌漫。兩個侍衛提刀攔住男子,厲聲吼問他是何人,但並未見回答,隻見男子一個踉蹌,單膝跪地執劍的一隻手扶著插於地上的劍,已是筋疲力竭。

侍衛麵麵相覷,問他姓名,從何處來,都得不到回應,便不知該如何處置。

月棱不像雲杉那樣熱愛女子針線活,而是熱愛武功,樂謨便教了她些軍隊知識和些功夫好讓她在自己不在時保護樂妤,所以月棱也算是得了半個樂謨的真傳。在麵對這種情況時她常是最鎮靜的,便最先上去探了探那人的狀況。待一一檢查過後,才探得了此人的身份。原來男子是羯族胡人,手臂被被利器所傷,且據月棱分析此為中原劍傷。

她點了男子的穴道暫時止住了血,問他:“你是何人?為何出現在此地?有什麼陰謀?”

男子看起來隻是弱冠之年,泛著蒼白的嘴唇一張一闔,氣息微弱:“我隻是途經此處……並無惡意……”

“你是胡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裏?還受了傷?”樂謨曾告訴她麵對事情時不可忽略細節,更不可掉以輕心。

男子似乎沒有沒有要回答的意思,失血過多加上一路走來已讓他疲憊不堪,身體驟然跌倒在地,劍也隨著手一同哐當摔在地上。

“月棱,想來他應是沒什麼惡意的,他既受了傷便做不了什麼的……”樂妤上前去,見男子已半躺在地,看了兩個侍衛道:“你們先將這位公子扶起來,將他帶到火堆旁給他包紮一下。”

他們都有些猶豫,畢竟胡人在中原並不常見,此番見到已是驚異況且還是受了傷的胡人,但既然自家小姐都發話了,那定是要照做的。二人將劍收回劍鞘放在一旁,便合力將男子抬到火堆旁,月棱已從馬車上拿下藥箱。樂妤接過月棱拿來的藥箱,隻見月棱有些擔憂:“小姐,他是胡人,您真的要救她嗎?”

“是啊小姐,聽說胡人很凶殘的,隻怕救了他他反倒要來害我們呢!”雲杉蹙眉。

“雖是胡人,但也同樣是人,若是見死不救那和那些害人的人又有什麼區別?況且他受了傷即使心懷惡意有你們在也傷不了我,若是他是個好人,我又見死不救那便免不了他日後悔了。”樂妤說得道理齊全,雲、月二人再無反駁之意。

她將他的衣袖割下,止血之後便撒了些之前樂謨給她配的藥粉。從前她一直待在院中鮮少用得到這種藥,索性這一次回洛陽便將所有藥都備在了車上。她手法嫻熟似一位真正的大夫,但其實這隻不過是這幾年裏她閑來無聊而自己的三哥又是趙霽神醫的高徒,便與他學了一些醫術。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她才將他的傷口基本處理好了。

“公子,不知你來此地有何事?又為何身受重傷?”她邊收拾藥材和工具邊道。

“雖然你救了我,但請恕我無法奉告。”男子的側臉映著火光透露著堅定似寒冰令人無法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