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 我的春天(2 / 3)

父親三口兩口就吃完了,然後把碗遞給我。“對了,”我接過了碗之後,裝作是剛剛想起來的樣子,從褲子裏掏出那兩百塊錢,“爸,我和柱子回來時見到了四百塊錢,我和柱子一人拿了兩百,你拿去吧。”“這麼多?”父親接過錢,滿麵的笑容,不過轉而又歎了口氣,“小黑啊,這丟了錢的人一定很著急,回頭咱還是把這還回去吧,咱人窮,但是誌不能短,人家一定很著急了,我們不能拿這個錢。”我一愣,是啊,我怎麼把這個給忘了,老實了一輩子的父親怎麼會接受這個‘不義之財’?“爸,別,你看,這是我在路上撿到的,我在路上撿到錢,指不定是老天爺故意幫咱們呢留給咱們的,而且這四百塊錢正好在路中央,那麼多人從那走過都沒有撿到,就我和柱子撿到了,這不是天意是什麼,爸,你還是趕快拿著吧,不少的錢呢!”我連忙勸道。幸好我反應快,父親是一輩子的農民,思想上多多少少帶著些迷信,果然,聽了我說的話,父親才把這錢收下了,小心的放在上衣的口袋裏。我接過父親的碗後,跑到廚房把碗還給母親,說是我自己吃完了,不過到了吃晚飯的時候,母親還是知道了,母親輕輕打了一下我的頭,而父親則是一副後悔不已的樣子,戳的我一陣陣心痛。“你這個臭小子,看我不踹死你。”父親瞪著我,不過卻是絲毫踹我的意思都沒有。我沒有接嘴,隻是心裏暗暗發誓,以後我一定要讓我的父母過上好日子,天天都能吃上肉。半個月後,山上的雪化的都差不多了,也到了要開學的日子。在山中隨時都能看到大人牽著小孩的景象。我也被父親牽著,父親的退瘦弱的很,但在冰雪之中行走得卻是極為安穩,或許是身邊有我的緣故吧。“小黑,你慢點走,這雪才剛剛化,路上極滑,你用力的牽著我,別摔倒了,地上的水可涼了,”父親緊了緊我的手,小心的叮囑我。“爸,你不怕摔倒嗎?”我問道。“我幹農活幹習慣了,這怎麼難得到我?”父親仰起頭,很熟悉的父親對於兒子的驕傲。走了大約兩個小時,我和父親才走到省城的門口,父親拉住我,從口袋裏掏出一百塊錢遞給我。“小黑,拿著,在學校裏一定要照顧好自己,該吃的吃,該喝的喝,千萬別苦著自己。好了,你自己進去吧,爸就送你到這了,反正走到這了剩下的路你自己也認識,你自己過去吧。”我看了父親一眼,“嗯,好的,爸,你先回去吧,我在後麵看著你,你先回了我再走,我這邊離學校很近,一會兒就到了。”父親轉過身,邁開步子,我甚至能看到父親褲子上破陋的洞,父親朝我揚了揚手算是說再見了,繼續向前走著,過了一會兒,我就看不見父親的背影了,父親的背影在一個轉角處消失。我看著父親留下來的那些腳印,眼裏不爭氣的流了下來,猛地扇了自己幾個耳光。我在寒風中站了很久,一直就那樣看著父親離開的方向,直到我最後被柱子拍醒。“小黑,你一個人站這兒幹嘛呢,你這個家夥也太不仗義了吧,早上醒來的時候都不知道叫我一下,害我到你家找你的時候都沒找到,咦……你怎麼了?”柱子突然看到了我眼上的淚痕。“沒事,”我笑笑,“柱子,你日子過得那麼好,我怎麼好意思打擾你呢,哈哈,對不對?”“哼,你這個家夥,”柱子撇撇嘴,臉泛紅。“柱子,你爸呢?”我趁機擦幹了淚痕。“剛剛回去了啊,”柱子在我麵前晃了晃手,“我說小黑,你一個人站這兒幹嘛呢,不拍凍傻了嗎?”“傻你個頭!”我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還不趕快走,回頭別錯過了報名的時間。”“嗬嗬,”柱子的聲音極為的幹脆,如冬季裏的烈柴。等我和柱子報完名後,發現他們幾個已經早早的來到了寢室裏,顧天華、王征生和玩笑哥都在。“怎麼,這才幾天沒見也不用這麼熱烈的歡迎我們吧,大團結啊?這可不好,人家看了會衝動的。”柱子露出一副賤笑。“額,老大,你強,這麼長時間沒見,你還是那麼猥瑣,”顧天華嘴賤道,身子一閃躲到了王征生的後麵。柱子臉上的笑容僵住,“死冬瓜,你想死嗎?敢挑釁哥的威嚴,信不信哥把你燉了做湯喝?”“徐老大,我錯了,”顧天華舉起雙手,認錯態度特別積極,但是賤賤的樣子還是改不了的,顧天華做出一副驚恐的樣子,“你不猥瑣行了吧,徐老大,你那叫笑口常開,滿麵紅光,一個猥瑣是絕對形容不了你的。”“死冬瓜,我掐死你!”柱子惡狠狠的撲了過去。“唉,某人就是嘴賤,典型的欠抽啊,”王征生站在一旁,絲毫沒有幫助的意思,反而在一旁看熱鬧看的津津有味。“靠,小黃,你還有沒有人性啊!”顧天華雙手抱住頭,“徐老大,我錯了,輕點行不行,輕點,人家怕疼。”柱子大怒,一腳踹過去,“滾!”玩笑哥一副悠閑地樣子,“哈哈,還是哥我聰明啊,冬瓜兄,難道你不知道柱子老大和那個花花喜結良緣了嗎?你這時候挑釁他,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嘛!”正說完,玩笑哥突然感到一陣殺氣撲麵而來,把玩笑哥嚇得身子一抖,一轉頭卻正對上柱子惡狠狠的樣子。“玩笑哥,看來這麼長時間沒見,你是皮癢癢了,來,哥幫你鬆鬆。”“別……啊……啊……啊……啊……”一陣打鬧後,隻剩玩笑哥在床上一副快要死了的樣子,看了看胖子那張空下來的床,大家多多少少有點傷感,隻是大家都很默契的誰都沒說。“大家聽我說,”我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過來,“我向大家宣布一件事情,我,要去追江雲了。”‘啪’的一聲,正慘叫著的玩笑哥一頭從床上栽了下來,柱子也是張大了嘴愣在那裏。“不是吧?王征生一副驚訝的樣子,”小黑啊,你……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你啊,不鳴則已,一鳴嚇死人啊。”“小黑,”顧天華拍拍我的肩膀,用那種居委會大媽的語氣對我說道,“小黑,加油,哥頂你,別栽跟頭了就行。”柱子過了會兒才緩過來,瞪了顧天華一眼,“小黑,無論如何,我支持你。”“嗯,”我重重的點了點頭。或許是胖子的那封信起了作用,又或許真的是天意,又或許是其他,但是,誰知道呢?我在他們四個的陪同下來到了女生宿舍,沒有鮮花,沒有音樂和吉他,更沒有浪漫的場景,隻有天空中偶爾飄落的雪花,隨著少年不安的心跳聲。直到現在,我仍能清晰的急著當時的每一個場景,甚至每一個人的表情我都記住了,因為就是在那個雪花飛舞的冬天,一個穿著白色裙子的女孩答應了一個愛慕她很久的男孩的求愛。那天,雪很白。那天,她很美。那天,我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