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用罷了午飯,又特意命人將賈環好生送回去,忠順王爺也沒說起旁的話。
對此,賈環也並不意外,不動聲色地恭敬告辭,然後坐著忠順王府的馬車回了家。今兒不過是第一回接觸,且不是表明心思的時候呢。再者說,這位王爺怕是也想再看看,看看那位王爺是何表現。
“爺,您可回來了。都這時候了,可用午飯了?要不,我再去給您做碗麵去?”彩霞早已經等在門內了,一瞧見她家爺回了,便仿佛長出了一口氣。連忙迎上前去,接過她爺手裏的禮盒,一疊聲地問著。
忠順王爺的名聲,可是不太好的,尤其是在龍.陽之好上。當初那個琪官蔣玉菡的事,她即便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丫鬟,卻也是聽說過的。是以,今兒她家爺去了忠順王府,半下午了都不回來,她心裏可不就著急得不行嘛。如今瞧見人好好兒的,走道兒也如平常一樣,可不就鬆了口氣。
“不必忙活了,我已經吃過了。”賈環安撫地拍了拍丫鬟的肩,明白她擔心的是什麼,心中挑眉卻神色平淡地道:“你在我身邊這麼久,也該知道,想讓我吃虧,並非易事的。”
“爺啊,您如今是練了本事的,可對上人家王爺,又管得了什麼用啊?您還能……還能揍王爺一頓不成?再說了,那王府裏侍衛多得是,比您有本事的怕也多著呢。”彩霞卻不如他那般自信,將手上的盒子隨意放到一邊,嘴裏仍舊嘟囔著。
“且不說,咱們如今不過是下九……不過是平民百姓罷了,便仍是那國公府第的又能如何呢?人家可是堂堂的王爺呢!當年,不過是派了個屬官去跟二老爺隨口說一句罷了,便是寶二爺又怎樣呢?那麼個生而不凡的爺啊,還不是按到凳子上,扒了褲子一頓的好打……”
賈環坐到了椅上,並不介意她的嘮叨,拎著茶壺自個兒倒了杯茶,目光溫和地聽著。聽她說到賈寶玉挨打,不由得微微彎了下嘴角。
嗬嗬,賈寶玉那顆寶貝蛋挨得那頓打,還有他的添油加醋、火上澆油呢。
彩霞見自己說了半晌,她家爺卻隻管聽著,什麼反應也無,不由微惱地推了推他,勸道:“爺,您往後還是別親自上台了吧,班子裏又不是沒有別的旦角兒,您在後頭壓陣便好了。”
“師父既然教了我功夫,自然是希望我能將之發揚光大的,又怎能辜負了他老人家的遺願。”賈環似乎並不喜歡這個話題,指了指拿回來的那盒子,道:“去把盒子裏的東西收拾好,這一趟去忠順王爺非但沒吃虧,倒是占了大便宜呢。你去看看,可都是好東西呢。”
“……”彩霞張了張嘴,卻礙於她家爺的臉色,沒敢再往下說,心裏卻不由得嘟囔著,也不知道是顧著誰的遺願呢!待順著爺的話開了那盒子,卻也不禁驚呼一聲,“嘶,這玉可真好!”
這一日到忠順王府唱罷,賈環仍舊三不五時地登台獻唱。也不知是真的喜歡還是怎的,竟然每回都有忠順王爺同北靜王爺捧場,兩王競相捧讚之下,環官兒的名聲不由在京城裏越發響亮起來。
“忠順王兄……”北靜王爺方聽完了賈環的戲,略轉了轉身子,俊臉含笑地喚一聲隔壁座兒的忠順王。隻是,還沒等他下麵的話出口,便已經被人不客氣地打斷了。
“放肆!水家的小子,本王說過多少回了,‘王兄’這稱呼豈是你能用在本王身上的?本王乃是老聖人的親兒子,聖上的親弟弟,跟你可沒有絲毫關係。今兒個本王最後警告你一回,再叫本王聽見你嘴裏胡沁,少不得得替你那死了的爹,好好教教你。”
打斷他的自然不是旁人,忠順王爺沒好氣地撇著嘴,拿眼角斜睨著北靜王。這個水溶,他從來都看不順眼,表麵上與世無爭、性情謙和,可實際上是個什麼貨色,他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雖然被這樣用言語輕侮,但北靜王也隻是略微一僵,便仍舊笑容如常,道:“是小王逾越了,日後會謹記尊稱王爺的。”
此番情景,若是教賈環瞧見了,必然會喟歎一聲:好深的城府!
“後日,乃是小王的生辰,本也不打算大辦的。隻是,因恰好碰上整歲,太妃定要讓邀些親友前來聚聚。是以,小王便想著,若是不請個戲班到家裏,怕是太過冷清了。而如今,這京城名聲正盛的,便隻有環官兒了。還請王爺能通融一二,叫小王請環官兒到府上唱場堂會,如何?”
“想請環兒唱堂會,你請得起嗎?”忠順王爺聞言並不置可否,反而大笑一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