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果然下了很大的雨,電閃雷鳴的,客棧的電路好像被雷劈斷了,整個附近全都斷了電。呆在烏漆麻黑的房間裏也無事可做,手機也沒剩下多少電,我索性早早睡下。
第二天早上起來,我接著畫昨天那幅畫了一半的畫,一直到快中午,客棧才恢複供電。我吃過午飯回來,把手機充上電後,看到手機上竟然有幾個秦衍的未接來電。茫然地看著屏幕好半晌,我還是給他撥了回去,可是音樂聲響了很久也沒人接,斷了後又打了一個,還是沒人接。
想了想,我又打給林秘書,林秘書倒是很快就接了起來,他說:“黎小姐?”
我邊收拾畫箱邊說:“林秘書,秦衍在你旁邊嗎?”
他愣了兩秒,說:“沒有,我和楊小姐在這邊的村委會和村長談事情,先生沒有和我一起。”
我愣了一下:“他沒有和你們一起?”頓了一下,又說:“哦,也沒什麼,我就是看他昨晚給我打了幾個電話,你知道他有什麼事嗎?”
林秘書似乎忽然反應過來,說:“噢,是這樣的,昨晚我們聽隔壁鄰居說景區裏大雨,有個人踩了電線觸電身亡了,打聽了下又說好像是個女畫家,先生聽了有些擔心,打您電話又打不通。他就開車到景區去找您,後來黑燈瞎火的沒法找,又到處找人問,最後跑去了醫院,確定那個人不是您才放心了。”又停了下,“他是快天亮了才回來的,這會兒可能還在休息,您晚一點再打吧。”
我愣了好半天,說:“哦……好。”
掛了電話,我仰倒在床上,看著天花板,腦袋裏卻有些空。這邊也沒什麼好呆的,我早上查了下班車,原本計劃是今天中午就回去,現在卻又不太想動。
然而閉上眼睛,昨天的一些場景又浮現在腦海裏,掙紮了很久,眼見還差半小時就到三點,那是今天最後一班到鎮上的車。我還是爬起來,把東西收拾好就去車站了。
暴雨過後,路上全是水坑,中巴車哐當哐當地晃了半小時才走出三四公裏,晃得我五髒六腑都快出來了。閉上眼睛硬撐著,過了一陣,感覺重心一下下落,然後車停了下來。我睜開眼睛四周看看,好像是車陷進了一個大泥潭裏。
司機發動了幾次想衝出去,都沒有成功,於是叫大家下車幫忙推車,推了半天,又說汽車發動機也打不著了。
乘客們罵罵咧咧一片,最後也沒有辦法。車上僅有的四五個乘客中,隻有我是來旅遊的,其他人都是村子裏的村民,見沒有辦法去鎮上,全都調頭沿原路返回。
我拉著行李箱無奈地站在荒涼泥濘的路邊,一時也不知道該往前走還是往回走,想了半天,還是打算邊走邊看,如果遇到車就付點錢讓人家帶我出去,結果又走了二十分鍾,倒是路過兩輛摩托車,但是那車要麼能帶走我的人帶不走我的行李,要麼能帶走行李帶不走人。
走了大約一公裏後,我有點走不動了,隻好在路邊蹲下來休息一會兒。又過了好一陣,遠遠看到一輛藍色的大貨車開了過來,我連忙跳到馬路中間張開手攔,後來車停慢慢停到我麵前的時候,我忍不住用手掩了掩鼻子,前麵副駕駛上的一個中年人從車窗裏探出頭來看我,問說:“小姐,是不是要到鎮上去啊?收你二十塊。”
前麵載人的車廂裏已經坐了三個人,我猶豫了一下,說:“還有座嗎?”
他道:“隻能擠一擠啦。”又低頭瞄了眼我的兩箱行李:“把東西放後麵。”
我又看了看他們後麵車廂的一車豬,說:“……”
他等了幾秒,有些等不及地催促道:“走不走啊小姐?我們這邊是沒有出租車的,路這麼難走,要不是我們要拉豬出去賣,你等不到車的啊。”
我崩潰地站著,拿不準主意。如果把東西放後麵,行李箱倒沒什麼,但我的畫箱就徹底廢了,那箱子是我媽媽之前給我訂做的,用了很多年,實在舍不得。可是如果不走,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有車帶我出去。
就在這時,旁邊忽然無聲地躥出了一輛黑色的車,剛越過貨車一個車位就刹車停了下來,我扭頭過去,看到車尾的車牌,然後有些愣住。
愣了兩秒,我抬起頭跟貨車上的人說:“不用了,謝謝啊。”然後趕緊拎著箱子跑過去,敲了敲車窗,指著後麵說:“林秘書,先開下後備箱我放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