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總算是有驚無險,唐覓凡的傷勢沒有傷及要害,休養幾天補補身子便可。
隨後張懷開做好了一切囑咐,一陣忙活下來,整個人像又老了幾歲。
深夜,陰風陣陣,葉淩輾轉難以入睡,她用胳膊肘頂了頂睡在她身旁的唐彥,唐彥發出一聲呻吟。
葉淩竊竊地輕笑,接著開口道:“師兄,你說凡兒以後會怎麼辦呢?”
發生今天這樣的事後唐彥本就無心入眠,被葉淩一擱更是清醒了,他翻過身麵對葉淩,輕聲說:“凡兒他自有主張,我們就不要過問了。”
葉淩被唐彥的話弄的莫名奇妙,口中喃出“自有主張”四個字,她知道再問唐彥也不會問到什麼,所以自己想了良久,毫無頭緒,便閉上了眼睛。
白天張懷開離開後,唐彥就將自己所知道的全盤告訴了葉淩,不過卻沒把他對唐覓凡說的那些話說出來。
之後,葉淩很是在意那個叫莫言的少年,不過,莫言人已不在,她也就沒有再去找唐覓凡詢問什麼。
幾天後,唐覓凡的傷勢見好,雖然還能看見青腫,卻也沒有什麼大礙了。
此時的他已是精力充沛,活力十足,成天活蹦亂跳,好像莫言那件事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反倒變得更加有活力了。
葉淩對兒子的變化納悶不已,她本以為發生這件事後唐覓凡會消沉下去,還特地花了幾天時間準備安慰他的說辭,照現在看來,她是杞人憂天了。
“師兄,凡兒這又是怎麼了?”葉淩用奇怪的眼神看著院子裏拿著棒子胡亂揮舞的唐覓凡,心裏納悶。
唐彥站在她身邊,摟住她的柔腰,笑道:“想來這就是凡兒的主張了吧,嗬嗬。”
“主張?”葉淩滿腦子的莫名其妙,腦海裏響起這個詞,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頓時努了努嘴,心想:“這爺倆怎麼都一個德行?”
唐覓凡用盡全身力氣揮著棒子,在炎炎烈日下揮汗如雨,招式是他從賣藝人那看來的,雖說學的不倫不類,也能鍛煉鍛煉身體。
莫言的名字一直存在他的心裏,這是他的秘密,他與莫言的秘密。
秋冬交替,多年過去,唐覓凡堅持不懈地練著自己的棍法,也小有成就,不說功夫怎麼樣,身材倒好得出奇。
然後直到吳小萌的出現,一直深深藏在唐覓凡心中的莫言被挖掘了出來。
那時唐覓凡剛欲出門,便被吳小萌叫住,然後吳小萌說出了自己與他第一次的見麵的那個元宵燈會。
由此,唐覓凡想起了從元宵燈會起結識的莫言,心裏五味雜糧,十分不是滋味。
對於在自己眼前美若天仙的吳小萌就是當年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個小女孩這個讓人興奮的消息,他也沒有表現出來多少驚訝和喜悅,相反,他滿臉哀傷,心情沉重。
“你……怎麼了?”吳小萌見他魂不守舍的樣子,有些擔憂起來。
唐覓凡回過神來,強顏歡笑,“放心吧,我會把你帶出城的,就當做我對元宵燈會上那件事的回報。”
“嗯……”吳小萌猶豫不決的應和一聲,她講了許久,臉上的淚痕早已幹涸,皮膚被眼淚流過的地方有種緊繃繃地皺縮感。
“那我先回房間了。”唐覓凡起身道。
“嗯,明天見。”
“明天見。”
吱呀聲過後,門已經被關上了,吳小萌呆呆地座著,若有所思,一股股傷心往事浮上心頭,讓她有點不知所措。
又是兩行清淚從原本的淚痕上流過,皮膚如久逢甘露的枯田,緊繃感終於得到緩解。
唐覓凡出了吳小萌的房間後,一路狂奔到後院池塘,他積澱了五年的淚水在此刻終於得到解放。
淚水如雨傾泄,唐覓凡雙手撐在石凳上,頭懸於池麵,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和滿天星辰融為一體,一滴滴淚珠落下,在水麵擋開圈圈漣漪,來回滌蕩,扭曲了自己的影子。
每一圈漣漪激蕩在石頭上,都像傷痛擊撞著他的心靈,久久不能平息。
他恨自己麵對莫言的失去無能為力,他知道幾年來自己在做什麼,但是他不知道以後他能做些什麼。
也許莫言的死對整個世界來說隻是一顆塵埃,但是對唐覓凡來說,那是他的整個生命,但是現在的他對於自己的生命都無能為力。
黑暗的房中,唐彥負手站立在窗前,麵色凝重,池塘邊的唐覓凡落在他眼中。
唐彥輕聲歎氣,凝重的麵色柔和下來,做了個“相信自己”的嘴形,沒有發出聲來。
隨後,他看了一眼二樓吳小萌的房間窗戶,眼神深邃。
幾條紅鯉躍出水麵,擾亂了唐覓凡的淚水蕩起的漣漪,然後消失在夜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