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停翻滾的唐覓凡也聽到了這洪鍾大呂似的一聲,不禁訝異這聲音如此熟悉,心裏暗暗道:“這……這不是爹爹的聲音嗎?難道他來了?”
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一個男人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氣度不凡。
唐覓凡的猜測是對的,此人正是唐彥。
唐覓凡從酒樓火冒三丈地跑出來之時,唐彥正好從後院出來,看見了這一幕,他瞟了一眼桌上的木匣子,隨即察覺到事有古怪,便偷偷跟了上去。
唐彥一直藏在人群中,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卻沒有上去阻止,直到楊複離開,他大致了解了整個事情的經過,才出麵大喊一聲“住手”。
唐彥走上前去,三個家仆停下手,麵麵相覷。
楊複離開了,狐假虎威的三個人氣勢也弱了許多,這時見有人出麵,卻也還是有些不悅。
“告訴你家老爺,我們這次的賬,以後慢慢算!”唐彥淡淡地撂下一句話,抱起滿身是傷的唐覓凡往空靈樓走去。
拿著棍棒站在一旁的三個家仆看著唐彥的背影,有點怒火中燒,畢竟還沒有誰敢這樣若無其事地從楊家將人帶走。
突然,其中一個家仆眼前一閃,認出這是空靈樓的唐彥。
“這不是空靈樓的唐彥嗎?好像是這小子他爹!”
“當真?糟了!快快去告訴少爺!”
三個人交流了幾句,便急急忙忙關上了大門。
唐彥的空靈樓在柳州可謂是如日中天,他的名字自然聞於世井,雖如此,但因為他為人低調,不好出頭,也就沒有很多人見過他的真容,而這個認出他來的家仆也隻是一次偶然的機會路過空靈樓,恰巧碰見唐彥出門,被小二喊出名字說的忘了東西。
唐彥將唐覓凡帶走後,楊府門前的人群也漸漸散開,不一會兒便恢複了往常的平靜。
唐覓凡躺在唐彥懷中,滿身是血,不時發出陣陣呻吟。兩人走在街道上被過路人傳來異樣的眼光,時不時還能聽到種種議論,但是唐彥隻顧走路,對其他一切視若無睹。
“爹爹?”唐覓凡突然輕聲叫道,他吞了吞口中的口水和血的混合物,被打腫的眼睛從下往上看著唐彥的下頷。
唐彥頓了頓足,麵無表情,沒有回答,然後繼續往前走。
“爹爹,你怎麼會來?”唐彥繼續問道。
唐彥再次停了下來,低下頭,意味深長得看著唐覓凡,說道:“凡兒,男兒之心,有仇必報。同時你要記住,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爹……”唐覓凡縮了縮頭,喃喃一聲。
空靈樓。
“凡兒!怎麼回事?凡兒怎麼全身是傷?師兄,凡兒怎麼會變成這樣?”房中,葉淩心急如焚。
“詳細經過稍後再說,現在淩兒你去將張大哥請來。”唐彥捏著兒子的手腕把著脈,對葉淩說道。
“好好,我這就去。”葉淩不敢怠慢,提著裙裾匆匆出了房間。
“爹,莫言他……”躺在床上的唐覓凡突然眼淚橫流。
“凡兒,人是生是死,各有天命,你對楊家的仇暫且放下,世間善惡有報,總有一天楊家會得到應有的報應的。”唐彥一隻溫暖的大手撫摸著唐覓凡的額頭,一股暖流沁入唐覓凡的血液中。
“爹,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嗎?”唐彥手下的唐覓凡像一隻聽話的貓,眯著眼睛。
“什麼事?”
“不要對付楊家。”唐覓凡語出驚人,一向鎮定的唐彥也不由一怔。
唐彥從楊府抱出唐覓凡時,並非鎮定自若,隻是他極力掩飾,畢竟他曾經是玄真派的大弟子,擁有極強的仙術和心法,自然不容易在人前表露心跡。
他抱著唐覓凡的時候,心裏便下定決心一定要出這口惡氣,不論從明或者從暗。而他臨走時撂下的那句話就是對楊家的警告。
這時唐覓凡說出的話,著實讓他心裏一亂,他沒想到居然被自己的兒子看出了心事。
“嗬嗬,好兒子!”唐彥露出為人父的慈祥笑容。
“爹,我不想讓任何人幫我,莫言是隻屬於我的秘密,他的仇自然由我來報,他的意願也應該由我來完成!”唐覓凡抬起一塊青一塊紫的手,搽幹了眼淚,語氣堅毅。
“好,我不管,你的仇你去報!”唐彥看著唐覓凡的眼睛,似乎從裏麵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凡兒,我去看看你張叔來了沒。”
“嗯!”
唐彥走到門前,推開門,心裏不是滋味,暗暗喊出了一個名字——寒空!
百草堂,張懷開聽急急跑來的葉淩說侄子被人打得重傷,心急如焚,這會兒正給病人把著脈,也不去管了,拖著枯草般的身子跟著葉淩跑回空靈樓。
見到了傷痕累累的唐覓凡,張懷開的心都碎了一半,一邊忙著治療一邊責罵唐彥如此疏忽大意,兒子被人打成這樣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