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山還是一如既往的寂靜,玄真派中,唐彥麵無表情地站在空靈殿前,門派中全部的弟子有序的站在他身前一丈遠的地方,全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對大師兄和師姐莊重的神情都議論紛紛。
葉淩一襲白衣,低下頭緊靠著唐彥,眼中渾濁不清,她知道唐彥將李煙花葬在玉頂山之後,連連責怪自己連師父的屍骨也沒看見,但是經過唐彥的一番安慰,現在卻也釋然了,隻是整個人的生氣已經消失不見。
“咚~咚~咚~”,一陣陣悠揚的鍾聲從玄真派上空蕩開來,響徹整個蒼穹,大家的議論聲隨鍾而止。
一個小書童模樣的弟子撞了幾聲正氣鍾後屁顛屁顛地跑回各位師兄中來,這是他第一次撞鍾,新鮮感使他臉上洋溢著滿足,全然忽略了這壓抑的氛圍,然而他卻不知道這也是他最後一次撞鍾。
鍾聲回蕩良久,湮沒在靈山上,唐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大聲說道:“各位師弟們,大家同門多年,情同手足……”
“大師兄!掌門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沒等唐彥說完,一個身形消瘦的弟子打斷他道。
唐彥睨了一眼打斷他的師弟,不言語,又將目光移向葉淩,隻見葉淩仍然半低著頭,下嘴唇被咬得煞白,極力忍耐著。
唐彥就這樣看著葉淩,頭也不回,用溫柔如水的聲音答道:“掌門他……仙逝了!”說完,葉淩身子劇烈一怔,眼瞼彎曲下來,淚如泉湧。
“什麼!”空靈殿前像炸開了鍋,大家都瞠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家收拾一下,離開靈山吧。從此以後,玄真派將除名於天下!”唐彥的聲音在嘲雜聲中如蚊蠅,但聲音雖小,大家都聽得清清楚楚。
小書童模樣的弟子臉上還洋溢著的滿足的笑容瞬間凝結,耳邊的嘲雜聲越來越小,最後隻剩下唐彥的聲音在腦袋裏嗡嗡作響。
大家都無法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手足無措地愣在原地。
“唐彥!”突然,一縷鶯語竄入這尷尬的氣氛中,大家紛紛轉身抬頭尋找聲音的來源。
素衣柳眉琉璃玉,普陀觀音落人間。
繚亂的白光閃落,上官紫款款之姿映入唐彥眼簾。
“唐彥,我奉清溪門掌門旨意,前來遣散玄真派。”上官紫眉目輕彎,對著唐彥傾國一笑,“另外,還請交出另一半朱雀石。”
“大師兄!我們不走!我們與玄真共存亡!”身形清瘦的弟子再次喊了起來。
噹!突然上官紫迅速轉身,手腕一甩,從袖中抽帶出一柄短劍,將飛來的一把鐵劍彈飛老遠。她似水的眼神突然變得老鷹般尖銳,膝蓋一挺,整個人飛了出去。
“小天!住手!”唐彥見狀,大吼一聲。
撞鍾的小書童叫做尹小天,是玄真派年齡最小的小師弟,也是各位師兄的開心果。
他驚駭的縮著脖子,看著緊貼自己脖子的利刃,幼小的骨子裏不允許任何人玷汙玄真派,對他來說掌門和玄真派是他的一切。
當他聽聞掌門已逝,心中仿佛被千萬細針穿刺,目光欲噴出火來,如惡魔般瞪著上官紫,恨意淹沒了理智。
好不熟練地禦劍,沒有絲毫攻擊力的劍刺向上官紫,結果可想而知。
那劍毫無懸念地被上官紫擋開,激怒了上官紫,袖中短劍直指印小天咽喉。
“印小天,好好活下去。”一絲鮮紅從印小天脖子上溢出,淌過鎖骨,染紅了衣領。唐彥閉上眼睛,繼續說道:“掌門仙逝,玄真派現在由我大師兄做主,上官紫,你聽著,此刻起,天下不再有玄真派!”
“大師兄!”悲憤的玄真派弟子們齊聲喊道。
唐彥抬起手,阻止了他們繼續說下去,“你們都走吧,我也不再是你們的大師兄。”
廣場上安靜了一陣,卻沒有一人離開。
“還不快走!”唐彥大怒,不禁怒吼起來。印小天本來縮著脖子僵在那兒,被他的一聲怒吼驚醒過來,眼睛通紅,牙齒用力地咬在一起,血從嘴角流了出來。
片刻的內心掙紮之後,他迅速地跑到被彈開的鐵劍旁,彎腰撿起,轉身決然地朝大門跑去,踉踉蹌蹌地離開了玄真派。
其他師兄們見他離去,都驚訝不已,卻也紛紛一咬牙,接踵禦劍離去。
空靈殿前廣場上變得空蕩起來,唐彥心裏卻安心下來。
上官紫收回短劍,滿意地點點頭。一旁眾多的清溪門弟子也都神色不一,卻無疑不是竊喜。
“那麼,還請把朱雀石交出來。”上官紫搖曳著身姿走回到唐彥身前,含笑輕語。
葉淩忽然驚恐地側過頭看了一眼上官紫,又畏縮地低下頭去,手腕貼緊了被白袍遮擋住了的腰間吊墜。
唐彥悄悄抓住葉淩的手,十指相交。他目光如炬,對著上官紫說道:“你跟我來。”
唐彥拉著葉淩轉身走進了空靈殿,上官紫跨過門檻,轉身對清溪門弟子們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要跟來,然後挪動腳步,跟了進去。
走進殿中,唐彥揮手將門關上,然後仰頭看著大殿中央巨大的仙人金像,仙人是五莊觀鎮元子,三寸之須,仙風道骨,天地威嚴不可玷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