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雖然遵從了古老契約的禮儀,對祈求他降臨的人們予以幫助,但對方的身份和詢問問題的方式,都讓阿撒托斯微妙地感覺受到了愚弄。

當然,想必我們大家都知道,神一旦不爽的話,那降下的必然是人類無法承受的神罰。

萊諾主教感到汗流浹背,但這並不僅限於對眼前神明的恐懼,要說感覺受到了愚弄,隻能說是彼此,他可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世上還有既不願征服世界,又不想毀滅人類的邪神,典籍裏不是都說,背負著世界諸般之惡的阿撒托斯,一心想要摧毀這個世界,然後被諸神聯手封印的嗎?

就算寫給小孩閱讀的故事書裏,也有阿撒托斯身體殘部幻化的魔王擾亂世界,最終被光明神選定的勇者擊敗的故事——這已經是最經典的睡前故事了。

但現在自己曆經千辛萬苦地跑來了,終於把人家給召喚出來了,結果人家卻老神在在地表示自己不想幹了。靠,你這算什麼邪神啊,根本就是欺詐啊!

這一幕和萊諾主教預定的計劃截然相悖,可以說打亂了他的全盤計劃。

他可是抱著能在自己任期結束之前,做一票大的野心才不辭萬裏之遙來到這裏的,目的就是向從他手中奪走教皇的權柄,如今又妄圖架空他權力的教皇裴裏多三世複仇,借著邪神阿撒托斯的力量,爭奪世俗的權力。

別看萊諾主教已經一把年紀了,但是就因為他已經邁入高齡的緣故,才越來越舍不得那些榮華和權勢,在他被咄咄逼人的教皇抓住了把柄,用陳年舊案逼迫他交出權力的時候,有一個男人找到他,並把上古邪神的封印地點告訴了他:“這是您唯一能夠翻身的機會。”

他開始有些小猶豫,但很快地,就被對方說服了。

“別說您真的相信教典上所寫的那些東西,曆史文獻都是勝利者和他們的子孫輩寫出來歌功頌德的,其實不用我多說您也知道,真要論及古神的時代,光明神這些外來神係還不知道在哪個地方打醬油呢。”

最後,那人用一句話讓這事塵埃落定:“追隨吾主的腳步,便能夠賜予你永恒的生命和凡世的權力!”

這不就是萊諾一直追求的麼?

就是因為這一句話,讓萊諾主教從此不遺餘力地投身進了喚醒邪神的事業當中,為今日之行做足了準備。

但是,結果卻讓他感到驚詫莫名,他確實按照對方所說的方法把邪神給招出來了,但為什麼跟說好的一點都不一樣。

“耐亞,你在的吧,回答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主教朝人頭攢動的身後探去,高聲地喊道。

對應著他的話,人群當中突然拂過了一絲虛影,漸漸地顯化出了一個高挑的人形。

性別為男性,身高約莫達到了一米九,是個非常高挑的男人,但因為穿著打扮的緣故,並不給人一種高瘦或者居高臨下的感覺,他身著一套漆黑的燕尾服,纖塵不染。銀色的頭發很長,在脖子後麵紮了個馬尾,左眼配戴的單邊眼鏡,搭配深邃五官包容的細長眼瞼,正是一個無可挑剔的紳士。

“啊,阿撒托斯殿下,能夠再度見到您真是太好了,請讓我向您獻上無比誠摯的祈願和忠心。”

黑衣紳士就這樣無視了萊諾主教的存在,徑直地穿過對方的身邊,來到了祭壇之前,在少年的麵前匍匐下身軀,親吻他的腳尖。

黑色的眼瞳注視著對方,阿撒托斯搜索了一下自己並不完整的記憶後說道。

“是血舌嗎……”

“是的,殿下,不過在現在這個世界上使用那個名字的話,說不定會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還請稱呼我為耐亞。”耐亞麵露喜色,懇切地說道。

阿撒托斯點了點頭,接受了對方的請求,接下來又問道:“是你策劃讓我複生的麼?”

“是的,至尊的回歸是吾輩最大的心願,請殿下責罰屬下的專斷獨行。”

“不,我隻是不明白前後因果,我的記憶受到了阻礙,有很多事情被遺忘了……不,應該說是缺失了。”

“那是因為您的封印解除並不完全,據我所知,阿撒托斯殿下的身體和靈魂被分割成數份,封印在這個世界不同的地方,記憶也因此被隔離了,這裏,僅是寄存了偉大意誌的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