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意識到這一切已是過眼雲煙,從現在開始亞夏必須麵對現實,要麼變得堅強,要麼隨波逐流。亞夏選擇堅強,而且他也將這樣要求傑諾,那張帶著刀疤的臉,他們將銘記一輩子。
村子裏的喧囂聲持續了一個多小時,然後又歸於寂靜,可怕的寂靜,連狗吠聲都已不見。
“清理幹淨了麼?”巴爾坐在他的戰馬上,麵對著死一般寂靜的村莊,問剛從村莊方向趕來的雷格爾道,他嘴裏所說的清理,意指滅口。
“清理幹淨了。”雷格爾走到巴爾旁邊說道,戴著麵罩的他雖看不清表情,但從他流露出的眼神中,透露出些許的疑惑和迷茫。
從踏入村子的那一刻開始,雷格爾就對瘟疫這一說法感到了懷疑。從頭至尾,他都沒有在任何一個村民身上發現瘟疫的痕跡,隻看到了無數哀求和恐懼的眼神。他看了一眼巴爾,心存疑慮,但此時他隻能服從命令,而且木已成舟。或許這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瘟疫,也隻能這樣安慰自己。
“都到齊了麼?”巴爾又問道,他對於今晚的屠殺,情緒上絲毫沒有哪怕一絲的起伏。
“到齊了。”雷格爾答道。
巴爾調轉馬頭,沒有回頭再看一眼水牛村,今晚的發生的事情,對他來說就像和去酒館喝了一杯萊姆酒一樣稀鬆平常。
雷格爾和剩下的人也跟著調轉馬頭,披著慘白的月光,朝著鄰國埃辛澤前進。
黎明之前,是死神最忙碌的時候,整個村莊沒有了一絲生氣,春風吹過,帶著濃重的血腥味,飄向遠方。
初升的太陽,巍峨的青山,流淌的河水,田園春光,一如既往。但今天的水牛村已不再是往日的水牛村。
原本通向田間已經三三兩兩地走著農夫的小徑此時空無一人,原本雞鳴狗吠的村子靜得出奇,原本炊煙嫋嫋而今卻不見一縷,隻剩下上空盤旋的烏鴉,見證了昨夜發生在這裏的一切。
費了一番功夫才從地窖中爬出來的亞夏和傑諾,顧不得全身的酸痛,飛速衝向屋內。盡管兩人都已經提前做好心理準備,但是當他們看到倒在血泊中的母親時,傑諾還是忍不住哭出了聲。
“傑諾!”亞夏壓低了嗓音,阻止傑諾繼續發出聲音。麵對母親的屍體,他強迫自己保持冷靜。
“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我們要盡快離開這裏。”亞夏的頭腦十分清醒,他不能確定那些人是否還會回來,所以盡快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傑諾想說什麼。
“按我說的去做。”亞夏的語氣不容置疑,“你去後院挖個坑,我去外麵找爸爸。”
亞夏盡量在傑諾麵前做出可靠的樣子,現在他已經成為了一家之長,他必須做出榜樣。
“嗯。”傑諾明白亞夏想做什麼,用手臂擦了擦眼淚,然後從牆角拿起一把鏟子,去了後院。
挖坑,埋葬,用不了多久,院子裏便多了一個墳包,在這下麵,承載著亞夏和傑諾曾經的美好回憶,而從今天開始,他們將重新上路。
做完這一切之後,亞夏鄭重地對傑諾說道:“走吧。”
鮮血染紅了水牛村的土地,從橫穿村莊而過的小溪將鮮紅彙入了天水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