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1 / 3)

華陽城東五裏處,突厥中軍帳中,一黑衣少年入帳向長樂王躬身行禮道:“萬事皆備。”

長樂王微微一笑,舉杯敬向帳中上首一個約莫三十來歲的男人道:“右王。”

那人冷哼一聲叫道:“阿兀術!”說著麵無表情地拋下一塊銀色狼頭令牌。

隻見一個中年突厥漢子閃身從下首席間出來,他接住令牌,向那右王一拜,轉身出了帳篷。

黑色的夜幕下,突厥大軍整齊的站在中軍大帳前的空地上,嗚嗚的夜風吹過,卷起一股濃烈的煞氣衝向夜空,雨水也仿佛被這煞氣駭住一般頓了一頓……

阿兀術躍上一匹駿馬,大聲吼道:“你們,是群曾經失敗過的懦夫!你們,已經讓草原蒙上過了深深的恥辱!你們,讓整個草原的族人被人恥笑!告訴我!這一切,你們能夠忍受麼?!”

“不能!”震天的吼聲中,突厥士兵的情緒逐漸暴躁起來,一股狂熱的衝動迅速漫延開來。

“對!不能!!我們是草原之神的子孫,我們身上流著最高貴的血液,我們是最勇敢無畏的戰士!我們不能承受這種恥辱!恥辱……就要用敵人的鮮血才能洗刷!”說著他揮手指向華陽城的方向,森然喝道:“所以,今夜!我要你們攻下那座城池,證明給我看,你們還是草原的勇士!”

證明給我看!!!

夜色下,雨夜中,黑蒙蒙的突厥大軍開向了——

——華陽城……

中軍大帳裏,長樂王聽著外麵調兵遣將的喝聲,嘴角流露出一抹若有若無的悲涼苦笑……

華陽城南北夾山,兩旁山勢高峻險絕,直刺蒼穹,可謂天然屏障。自古唯有東西一條大道,西通大周境內,東拒草原鐵騎。華陽自古便是邊陲重城,東城城牆高大堅固,下層以厚重花崗岩石鋪就,上層是按照一定規格采用的大塊青石,石塊之間用糯米汁混合砂漿粘合,縫隙處又用銅汁澆灌,可謂固若金湯。若不是當年華陽城守畏懼突厥軍威不戰而逃,也不至於讓突厥人那般輕易的拿下此城。

十數年風雨滄桑的侵蝕,再加上突厥人不知保養,華陽城牆上早已多有破損,但雖不複往昔雄關要塞之勢,卻也當得起“易守難攻”之名。此時城牆垛口之上安放著十幾架大型投石器和數十架重型勁弩,正遙遙對著城下。

趙光卓立於城頭之上,他身穿厚重鎧甲,花白須發在風雨寧然不動,神情顯得極為平和。他那鎮定的表情頓時讓城牆上有些緊張的將士鎮靜下來。趙光是穩重老將,他知道自己現在就是這華陽城上七千將士心中的依托,所以他即使再急再怒也不能表現出來。若連他都慌了,軍心必亂!

他望著城下輕輕皺眉道:“楚王怎麼還未到?”

身側一名副將答道:“末將已經派了好幾人去通稟楚王,可不知為何卻遲遲沒有回音。末將這就親自去請楚王。”見趙光微微點頭,那名副將忙匆匆退去。

“援軍何時能到?”

另一名副將忙答道:“末將已經派出兵士去西城外調集援軍了,若無差池,一個時辰後先頭部隊就能到了。”

趙光聞言點點頭,可心中卻突兀的升起一股不安,讓他隱隱覺得有些不妙,卻又不知為何。

城牆下不遠處,夜色中突厥大軍仿若一隻盤踞的猛獸。鼓聲驟響,草原特有的號角聲嘹亮響起,穿透雨夜……無數突厥士兵嘶喊著奔向了華陽城前那條早已幹涸的護城河,將大大小小的東西投了進去。

趙光緊緊盯著城下,眼見突厥人快要進抵護城河,心中一慌,右手猛劈,大喝道:“放箭。”

弓弩手蓄勢已久,聞令立即張弩齊射。一排羽箭飛出,密如驟雨。但陰雨天箭矢射程本來就大減,而且黑夜下弓弩手又看不太清,不少箭矢中途便紛紛落下,即使有零星幾枝射入突厥人中也是後繼乏力,對突厥軍不足以造成什麼傷害。唯有那數十架重型勁弩射出的大號弩箭頗有威勢,奈何數量太少亦無法撼動突厥大軍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