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永遠是最懂我的人。
我不停地做著夢,有時這些夢中似有隱喻,便在夢境中也費力去尋求一個答案。我期望夢到夏海,也許心中明白,他已經離我而去,但是夢中沒有他,夢中如同盤古開天辟地之前那般混沌。即便是虛幻中,也絲毫不見他的身影。
第四天的清晨,還是醒了。對牢紫蘇哭得昏天黑地。此時此刻,我需要的根本不是理智的規勸,我隻需要感情的釋放。我愛了,我也放手了。我做了正確的讓大多數人都滿意的選擇,雖然這實在不是我希望的。
“哭夠了沒有?”紫蘇對著仍然在抽泣的我問道。
我不回答,苦著一張臉。
“心嶼,我反對你跟夏海在一起,但是你們分開我也不會高興,你明白嗎?”
我一動不動地坐著,像個雕像。
“既然你發泄完了,我來問你幾個問題。首先,你是否覺得你的媽媽對不起夏海的媽媽?”
我呆呆地看著紫蘇,不明白這問題的真正用意。
“回答我的問題,我在幫你梳理思緒,以免你今後追悔莫及。”
是嗎?我有沒有一刻覺得這一切都是我媽錯呢?如果她沒有遇見藤木澈,是否這一切都不會發生?誰種下的種子,誰又來品嚐果實的味道呢?
“江心嶼,你在內心深處覺得虧欠那個女人,你在贖罪,不是嗎?”
“你不願承認也罷。”紫蘇歎口氣,“第二個問題,你對夏海的愛,有沒有摻雜其他的因素。”
我看著紫蘇的臉,她在想什麼,她在暗示什麼?她覺得我愛夏海,是為著藤木澈的緣故?
“你別誤會我的問題。”紫蘇說,“人的感情有時真的複雜難辨。我能理解你對藤木澈的感情,而且,你肯定也注意到了,夏海跟他的父親十分神似。”
我真想大笑一通。
“紫蘇,我沒有力氣去剖析自己。”我深深歎一口氣。
“你連是否愛他都搞不清楚,我不明白你哭天搶地的是為了什麼?”
“如果不純粹,那就不是愛了嗎?”我喃喃地問。
紫蘇無奈地看著我,“心嶼,要我怎麼說?你真是世上最幸運的女人,也是最不幸的女人。”
“夏海對你的感情呢?”紫蘇問。
我沉默不語。
“心嶼,自尊是你賴以生存的唯一依靠,但是你卻把自尊用在你的愛情生活中。想想看,不管在哪一段感情中,LJ、夏海,你都情願將自尊放在愛情之上。所以你離開LJ,現在同樣選擇離開夏海。你離開LJ是因為你不想成為他的負擔;現在,你又覺得虧欠了夏海的母親,你沒有信心確認夏海是真的愛你一如你愛他那般。你懷疑了,你覺得你的驕傲無法保全,所以你再次選擇離開。”
“心嶼,我不想評論究竟孰是孰非,你覺得你的自尊心大過一切,所以哪怕感情消失,你也不會伸手挽留。你一定要讓自己全身而退,哪怕頭破血流,哪怕千般付出隻有你一人知曉,你仍然守著你那無比寶貴的自尊心。”
“心嶼,你有沒有問過夏海哪怕一句,你究竟愛不愛我?你為什麼愛我?”
“不,你沒有。你不屑於求證。你全部的愛,隻是關乎你一個人的事,你的愛,真的與別人無關嗎?”
我聽著紫蘇說的話,她從未跟我說過這樣的話。
“現在想說也已經來不及了,我剛剛得到消息,夏海走了,回去了。”
我的眼淚再次流下來。
“心嶼,這些年我看著你,有時我對你就像我對玉兒,我肯遷就你、放縱你,舍不得責備你,你受了那麼多苦,平安快樂地過每一天是你應得的。但是有些事,尤其在情感上,你真的很任性。也許有的人覺得那是義無反顧,那是不羈,那是敢愛敢恨,但是我不那麼想,心嶼,我認為那是任性、是矯情、是傻。”
我真的很任性嗎?
“姐”記憶中,我好像第一次這樣稱呼紫蘇。
“有時我真想一夜長大,一夜變老,老到有足夠的智慧,可以將一切都看得雲淡風輕,閑坐聽雨聲,心中卻一片暖陽。”我說的是真話。
“姐,為什麼我要失去每一個我愛的人?為什麼?”
紫蘇輕輕抱著我,夕陽西下,半點殘破的光線爭先恐後地擠進窗子。
我想,我再也不會去愛了,我累了,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