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芳菲,日光傾城,桃花開得滿城都是,一派生機勃勃。
轎子在長街被叫停,花眠撥開轎簾,目光定定望著街尾。
一對情人,公子俊朗,姑娘清麗。
簪花戴上姑娘雲鬢,公子喁喁細語仿佛在說情話,姑娘嬌嗔捶他胸口。
兩人並肩拉手緩緩走遠,一雙背影宛如璧人。
花眠用力攥著手中的絹帕,精致的小臉看似平靜,眼底卻藏著銳意。
守在腳旁的歡顏和笑容互相使了個眼色。
“姑娘,時辰不早了,哈圖老板還在采月樓等著呢。”
“哈圖去年便說要親自來中原了,今年從西域遠道而來,可不能怠慢了。”
直到那雙背影看不見了,花眠才收回視線,淡淡地:“走吧。”
轎簾放下,花眠坐回去,雙手用力到幾乎把絹帕撕碎。
邊城傳回來的戰報是好消息,金門關戰事大捷,溫述白立下戰功,一個月後回京。
一個月後?那她方才見鬼不成?分明是溫述白,她怎能認錯自己的夫君?
五年前溫述白登門求親是花眠第一次見他,一如今日這般翩翩公子,有武將的硬朗。
“天淩峰一遊,對姑娘一見傾心,從此難以忘懷,若得姑娘為妻,此生不離不棄!”
那年花眠將將十三,豆蔻年華,還是個天真的孩子,不懂何謂一見傾心。
但溫述白的謙遜有禮,玉樹臨風,印象不壞。
父親早亡,爺爺說可嫁,她便嫁了,大婚之日他卻要上戰場。
臨行指天誓地:“夫人操持家務,為夫驅逐胡虜,待凱旋歸來,與卿執子之手,相伴到老,一生一世一雙人,有違半句,溫述白任憑處置,刀山火海絕無怨言!”
言猶在耳,句句銘心,五年過去,他摟著別的女人,還瞞著回京的消息。
為何?無非是朝秦暮楚,見異思遷。
也不是才知道的事,玄機閣早已探得他前些日子回京的消息,暗中遞給了她。
想想這些年辛苦操持,撐起整個將軍府,養活一家,他卻在外麵與別的女人逍遙自在?
活這麼大,真是頭一遭這麼憋屈!
采月樓到了,花眠從轎裏出來,麵上看不出什麼,但周遭氣壓驟降。
玉錚已候著。
這個落第書生骨相奇佳,身量如挺拔翠竹,簡單素衣清雋似仙,芝蘭玉樹。
確實是玉一般的人兒,帶著玉一般的清冷,神清骨秀,眸裏淡淡光澤流轉,溫溫涼涼。
朝廷不識人才,花眠便舉薦他當了玄機閣家令,溫述白回京的消息,便是他遞過來的。
他迎上前一揖:“姑娘,哈圖老板在三樓雅間。”
花眠隻字未言,徑直而上。
玉錚悄聲問歡顏:“怎的了?”
歡顏牙根差點咬碎:“原來姑爺回來了,跟別的女人大庭廣眾卿卿我我,姑娘正好看見!”
笑容幫腔:“可不是,回來還瞞著姑娘,摟著別的女人逍遙快活,真沒良心!”
兩丫頭說完緊跟著花眠上了樓。
玉錚把眉狠狠一擰,出了采月樓。
才踏進三樓雅間的門,花眠便聽見了哈圖帶著西域口音的獨特腔調。
“少夫人!終於又見麵了!這一年我十分想念你啊!”
西域人熱情,哈圖魁梧得像座山一般的身軀,快步而來,張開雙臂便要熊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