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傷心(1 / 2)

晨光微熹,淡淡的日影在天空裏顯出了影子,院子裏邊細長的蘭草葉子上還凝結白色的寒霜,一滴晶瑩的晨露在葉尖上隨風晃動,好像會隨時墜落下來一般。幾個宮女端著水盆拿著帕子站在赫連睿的內室門口,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誰都不敢上前去敲門,皇孫殿下今日起得可真晚。

薛清站在門口不住的往院子那頭張望,昨晚的事情他是知情的,因為昨日白天良娣娘娘將他喊了去,交代他去外邊青樓走一趟,買一些助興的東西回來。薛清苦著一張臉望著魏良娣道:“良娣娘娘,這樣不妥罷?”

魏良娣細細的眉毛擰到了一處,一張臉變得扭曲了起來:“你是不是貪戀著你家主子?聽說昨兒晚上他歇在你那裏?”

聽到魏良娣這句話,薛清便如同被雷劈了一般,“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磕頭如蒜:“良娣娘娘,絕對沒有這樣的事兒,奴才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他的眼睛盯著魏良娣露在裙裾外邊的一角繡花鞋,上邊的繡花似乎模糊成一片,紅豔豔如同一片血漬般耀花了他的眼睛,冷汗從額頭流了下來,滴落在地麵上,不一會就形成了一片水漬,似乎能照見他那張害怕的臉。

“既然知道害怕,那還有藥可救。”魏良娣輕聲說了一句,那聲音雖然聽起來輕,可卻如同有什麼割著薛清的喉嚨一般,他都覺得有些呼吸困難。“咣當”一聲,一塊東宮的腰牌扔在他麵前:“你速速出宮去將這事兒辦妥當了。”

拿著腰牌躬身走了出來,薛清換了衣裳便出了宮,一路走了過去,心裏忐忑不安。皇孫殿下喜歡誰,恐怕東宮裏邊的阿貓阿狗都知道,昨日晚上他便是寧可和自己來擠著睡也不願意和那位綿福同床共枕便表明了他的態度。現兒魏良娣卻一心想著要讓皇孫殿下和琿綿福成了好事,這真是讓薛清有些覺得心裏難受。

於情他該要依著赫連睿的心思,不答應良娣娘娘的要求,可是胳膊扭不過大腿,自己若是說不去,少不了一頓板子便會上身,況且自己不去自然還會指著別人去,不如自己去買些稍微性子輕些的。薛清望了望不遠處的那幢高樓,就聽到裏邊有女子嬌媚的笑聲隱隱的傳了過來,還有些脂粉香味隨著風散在空中,讓他好一陣尷尬,定了下心神,他摸著走後門問了下那裏的龜公,那人也爽快,到裏邊打了個轉兒便拿出一大堆東西來讓他選,還熱情的告訴了他那些東西的效用。

薛清挑了幾個帳中香的香囊,又買了包迷情散,那龜公眉開眼笑的接過銀子,還殷勤的將那兩樣東西給他包好,擠眉弄眼的對他道:“保準有效,沒效你把我們豔紅樓的招牌給砸了我都不會說半句話!公子好走……下次再來。”

將那殷勤的龜公甩在身後,薛清一溜煙般回了宮,將那包東西呈給魏良娣,誰知她卻拉下一張臉怒喝道:“誰叫你拿這些醃臢東西來汙了我的眼睛,還不快些收起來,等晚上再掛到睿兒錦帳裏邊!”看了看四周,魏良娣又壓低聲音道:“這東西,對身子無礙罷?”

薛清回道:“聽那龜公說量少無礙,隻要不是天天用著那便無妨。”

魏良娣鬆了口氣,撫著胸口道:“那你自己看著辦罷,今日晚上若是皇孫殿下還不能和琿綿福成事,那明日你自己去領一百板子便是。”

薛清應承了一聲,愁眉苦臉的走了出去,心裏直打鼓兒,將東西給別人去做是一回事,自己做又是一回事了。走在那曲曲折折的回廊,薛清隻覺得中衣被背上的汗珠子濡得透濕,自己好像在背叛赫連睿一般,薛清耷拉著兩條眉毛,心裏拚命給自己找開脫的理由——於理也該讓皇孫殿下享受成人禮不是,總不至於要等慕春衣成年罷?

薛清站在這邊等著赫連睿起床,心裏在想著,不知道慕春衣什麼時候過來,素日裏她都會來得很早的,若是親眼看見皇孫殿下和琿綿福同衾而眠,不知道會該多麼傷心呢。雖說這事情她遲早要知道,可聽別人說總比自己親眼看到的好。

正在想著,就見屋子拐角處走出一個嬌小的身影,一件翠綠色撒花綾羅衣裳,下邊係著穿花蛺蝶煙羅裙,衣領這裏鑲了一圈白色的絨毛,更顯得她一張粉臉晶瑩,如那白玉般溫潤閃亮。薛清見了心裏隻是叫苦,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剛想到慕春衣,她可就來了。

“咦,藍玉藍晨,你們怎麼還站在門口?難道皇孫殿下沒有起床?”慕媛見到門口杵著的幾個人,抿嘴一笑:“現兒天氣冷了,皇孫殿下也學會賴床不成?”她盈盈的走了過來,伸出手在窗欞上扣了兩下,清脆的喊道:“皇孫殿下,該起床了,早不起來可會晚了,太師大人會不高興的。”

就聽裏邊傳來一陣窸窣的響聲,突然赫連睿驚慌的聲音響起:“琿阿若,你什麼時候睡到我床上來的?”

緊接著屋子裏響起一個嬌滴滴的聲音,似乎嬌媚得能擰出水來般:“殿下,昨晚我們一直睡在一起呀,皇孫殿下昨晚已經和阿若成了好事,難道皇孫殿下便一點兒印象都沒有?皇孫殿下可折騰了我大半個晚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