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求情(2 / 3)

一塊素白的帕子輕飄飄的掉落在雪地上,保儀姑姑抬頭一看,就見慕昭儀蒼白了一張臉站在那裏,一雙眼珠子似乎已經不會轉動了般,嘴裏喃喃自語道:“誅滅五族,我們慕家哪裏還有五族可誅?”

“娘娘,節哀順變!”保儀姑姑向前爬了一步,抱住慕昭儀的腿,眼淚珠子不斷的滾落:“娘娘,您要哭便哭出來罷,不要憋在心裏,千萬要保重玉體!”

站在慕昭儀身後的宮女們見昭儀娘娘的身體晃了幾晃,似乎要倒了下去般,趕緊圍了過來將慕昭儀扶穩當了,彼此望了望,便徑直扶著她往徵宮裏邊走了過去,保儀姑姑也爬了起來,跟著走進徵宮,關上了朱紅的雕花門。

慕昭儀被宮女們安置在闊大的床上,她睜大著眼睛看著屋頂,一句話也不說,就是那麼呆滯的看著上邊。屋子因為出去之前就在暖爐添夠了銀霜炭,所以現在整個房間都溫暖如春。床邊的仙鶴鎏金壺在透過窗戶的雪光映射下顯得造型格外怪異,仙鶴單足而立,長長的嘴喙裏吐出一絲白煙,帶著淡淡的梨花香味。

保儀姑姑跪在床邊握住慕昭儀的手,聲音顫抖著:“昭儀娘娘,您不能太傷心。聽說慕大人的兒子當日被沒有被抓住,慕大人的女兒已經送進宮裏為奴,您就是為侄兒侄女著想也不能這樣倒下來呀!”

“我兄長的兒女都還活著?”聽到這句話,慕昭儀仿佛恢複了生氣,翻身坐了起來,臉上浮現了些須笑容:“保儀姑姑,你是聽誰說的,消息可靠嗎?”

保儀姑姑點了點頭回答:“娘娘,這消息是真真兒的!我塞了不少銀子給那顏的徒弟周遠,他見錢眼開,這才透露出這消息來。他說雍州刺史府對著名冊清點,少了慕大人的兒子慕熙,現在正貼著通緝的告示抓人呢。至於慕大人的女兒,是那顏見她很倔強,因此特地將她送進宮裏做宮奴,讓她嚐嚐一輩子不得翻身的滋味。”

慕昭儀的手指此時才鬆動了些,她靠著床頭籲了一口氣:“在做宮奴?那本宮便著人去將她領了來我這徵宮,本宮就是拚了命兒也不能讓我的侄女在那種暗無天日的地方過一輩子!”說完,一滴晶瑩的淚珠從她眼角流出,爬過臉頰,在下巴上掛了半天,最終搖搖晃晃的掉在了衣襟上。

閉上眼睛,慕昭儀仿佛回到了過去。她是大燕最後一個皇帝慕回的女兒,被封為嘉榮公主,她那無憂無慮的少女時代,每日不是和兄長們在書齋裏研究學問,就是在禦花園裏彈琴繪畫,那是多麼快樂的一段時光。在她的記憶裏,少女時代就是一段最值珍貴的回憶,帶著青草的芳香,每日晚上在她的夢裏徘徊。

當大虞第一次大兵壓境的時候,為了換取大燕的安寧,父皇將還隻有十五歲的她送到了赫連燾的宮裏,她沒有選擇的做了赫連燾的宮妃。可是兩年後,大虞終究又向大燕發兵了,她那怯弱的父親,在大虞的兵馬還沒有到國界的時候便遞上了降表,向大虞俯首稱臣,大燕從此不複存在。

赫連燾沒有像以前那樣凶殘的進行屠城殺戮,相反的對父親禮遇有加,封了他為西郡王,大哥慕言,二哥慕慎和三哥慕朗都在大虞朝堂上任職,這讓不少人嫉妒萬分,紛紛傳言:“還是要生個好女兒,看慕回的女兒在後宮受寵,他家可是滿門顯赫!”

當真是滿門顯赫嗎?慕昭儀唇邊浮現出一個嘲諷的微笑,這顯赫不顯赫可不是封官進爵看得出來的。父親慕回沉迷女色,赫連燾送了他數十美女,不久後,父親便死在床上,當時身邊還有三個一絲不掛的嬌媚女子;一年後,大哥慕言跟著赫連燾去圍獵,竟然被大將軍賀蘭晃的箭誤傷,當場身亡;幾年前,二哥慕慎因為上元夜的禦宴多喝了幾杯醉得不省人事,抬回家以後便得了重病,赫連燾派了太醫去看診都回天無力,不足十天便撒手歸西;現在三哥慕朗也因為那顏的讒言而被斬決,這樣的顯赫,真是天下少有!

慕昭儀緊緊的咬住了嘴唇,留得長長的指甲深深的嵌入了肉裏,細白的皮膚被刺破了她都沒有反應過來。鮮紅的血滴從手上流了下來,劃過欺霜賽雪的肌膚,讓人看了有幾分驚悚。“呀,昭儀娘娘的手流血了。”站得近些的宮女看見了那絲血痕,不由得恐慌起來:“快去取外用的藥和幹淨的素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