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今天怎麼那麼晚？不是五點就下班了嗎？”季淮聲抱著書包，抬著腦袋問。
傅少虞輕描淡寫地說：“還不都是那些事了，每個月總有那麼一兩天的，習慣就好。”
季淮聲秒懂，無非就是工地老板拖欠工錢，引起工人們的不滿，集體討債的事。
“那要不你換一份工作吧，哥。”說這話時季淮聲目光緊緊盯著傅少虞，眼裏全都是心疼。
他早就想這麼說了，工地上的活又髒又累，一天還要幹十一個小時，風吹日曬的，每個月拿到的工錢也才兩千塊……
傅少虞開著車輛，語氣平和地道：“先幹著吧，過幾年再看看，再說了咱們兄弟倆總不能一直待在那座破廟裏吧，雖然那裏可以有個落腳的地方，但是每逢下雨天到處都漏雨……”
“房子我都看好了，一室一廳一廚一衛的，周圍環境也不錯，空氣清新幹淨，最主要的是離你學校特別近，過幾天找個天氣好的日子，咱們就搬進去。”
聽起來很不錯，季淮聲卻隻心疼他哥的錢，這些年為了供他上學，傅少虞一人打了好幾份工，台球廳，網吧，咖啡廳……
好多地方傅少虞都待過，每個月的工資加起來也才兩千不到。最後還是做工地最賺錢，所以他幹脆把那些兼職全都辭掉，跑去幹工地了。
“哥，我不想上學了，本來我是沒有機會認字的，但現在我已經讀了那麼多的書，我很知足了……”
這話徹底惹怒了傅少虞，他一腳踩死刹車，踉得季淮聲猛地向前傾。
傅少虞一臉不悅，瞪著他說：“你給我聽好了，季淮聲，我有錢，不用你為我省這點錢，別說高中，將來就算你考上大學，我也供得起，收起你那點小心思，給我專心學習，下次考試要讓我知道你退步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如果沒有他，傅少虞是不是就不用那麼辛苦了呢？自己果然就是個累贅，怪不得會被父母拋棄。
“其實你不用這樣的，傅少虞，我和你非親非故的，你幹嘛對我那麼好，供我吃供我喝，還供我上學……”
季淮聲沉默許久，才脫口道：“不然你把我丟下吧，去過你自己想過的生活，而不是一直被我這個累贅拖著。”
他說這話時，渾身都在發抖，隻是強裝鎮定，他想讓傅少虞去過屬於自己的人生，另一方麵又自私地想讓傅少虞留下來。
傅少虞直點頭，手打在方向盤上，稱讚說：“說得好！說得很好！季淮聲，非親非故的，你當初為什麼讓我和你走？是覺得我會想不開尋死嗎？”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季淮聲主動低頭認錯，誠懇說道：“對不起，哥，是我說錯話了，我隻是……”隻是不想讓你因為我那麼辛苦，他心裏默默道。
傅少虞恢複了冷靜，淡淡地開口：“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用你瞎操心，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好，其他事情不該你想的別瞎想。”
說完傅少虞再次啟動車子，一路上誰也沒有再說話。
那座破廟離市區很遠，開車也將近一個小時才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