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少虞第一次見到季淮聲, 是在垃圾桶旁。
當時的季淮聲隻有七八歲,他不停地在垃圾桶裏翻找,渾身黑黢黢的,像個流浪在外的孩子,不過他本來就是個流落在外的孩子。
第一眼傅少虞被他那黑不溜秋的樣子嚇了個半死,而季淮聲則是一臉警戒,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傅少虞盯著他看許久,也許是不忍心,又或許是他聽到了垃圾桶旁的這個小孩肚子咕咕叫的聲音,這讓他鬼使神差地從兜裏掏出了僅有的十塊錢,鼓起勇氣走過去,把錢塞到季淮聲手上。
後來想想,傅少虞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抽了什麼風,世界上可憐又無家可歸的人那麼多,他根本就顧不過來。而且那十塊錢還是他七年級期末考試,取得第一他媽媽夏竹漣給他的獎勵。
當時他都想好了這筆錢的用處,2塊錢買個冰淇淋,2塊錢買塊巧克力,3塊錢買一斤蘋果,3塊錢買菠蘿。
然而,這個計劃在他看到季淮聲時,就被拋之腦後了。
看到季淮聲瘦小的身軀,傅少虞沒有多加思考就把錢給了他。
這是令季淮聲沒有想到的,看到有陌生人靠近,他立刻變得張牙舞爪起來,他那鋒利的爪子還抓傷了傅少虞,傅少虞的手臂上很快就出現了幾道血紅的抓痕。
不過他並沒有在意手上的傷痕,而是小心翼翼地把手裏的十塊錢給了季淮聲。
季淮聲的表情他現在都還記得,他死死地盯著自己看,眼裏的震驚展現得淋漓盡致的,完全不敢相信會有人那麼好心給他錢……
傅少虞眼裏帶著同情,對他說:“你應該很久沒吃過東西了吧,雖然我也沒有多少錢,但這夠你吃飽一頓了。”
說完,傅少虞就打算離開了,走了幾步,又回頭對還在垃圾桶旁邊發愣的人道:“對了,你要是沒錢吃飯的話,可以撿瓶子賣給旁邊回收垃圾的,他會給你錢。”說著他給季淮聲指了指回收垃圾的門麵,說完轉身灰溜溜回家了。
冰淇淋是他從小就一直在期盼的,因為太貴,他從來沒有嚐過味道,巧克力是他聽同桌林楓說好吃,蘋果是媽媽愛吃的,菠蘿是爸爸愛吃的……
傅少虞知道爸爸傅恒遠在工地幹活不容易,每個月一千五百塊錢是一家人所有開支的來源,除了老師要求交什麼費用之外,他從不開口向家裏人要錢。
雖然這些錢不多,但也勉強夠支撐一個家庭的開支了。就在他一家勉強維持生計的時候,工地上發生了一起意外。
傅恒遠在搬運重物時,不慎從高層摔落,當場就直接去世了。接受不了這個消息的夏竹漣,沒過幾天就在家自殺了。
傅少虞清楚地記得他媽媽夏竹漣自殺的那天。
那天早上,夏竹漣起的很早,給他做了滿滿一大桌早餐,夏竹漣和他坐在一起吃早餐。
他還記得那天夏竹漣和他說了好多話,讓他每天要按時吃飯,天冷了多穿衣服,感冒生病了記得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