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聽得十分高興,就采納了司馬懿的以計破計法,不但刻了一個香木人體配上這顆人頭,厚葬了關羽,而且給關羽封了王。孫權想嫁禍給曹操,曹操則用自己的行動向世人說明他對關羽是最尊重的,殺他的是孫權,而不是曹操。用了這個辦法,曹操把球再踢回到東吳一邊去了。
自然,關羽是劉備的拜把子兄弟,關羽被殺,對劉備是一個沉重的打擊,而荊州又被孫權得了去,就這兩大損失,讓劉備憤怒不已,他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立即就開始了複仇行動,這就是發生在孫權與劉備之間的夷陵之戰。
殺掉關羽,無疑使劉備與孫權之間的矛盾發展到了極點,這說明,這兩家的矛盾再也不會恢複到從前那個樣子了。
諸葛亮修複結盟的努力
在一個狀態或者係統中,我們有意無意地都在追求著一種動態的平衡,在博弈論中被稱為“均衡”。
自然界中有這樣一個例子,在處於亞熱帶國家的印度、緬甸,也包括我國,有不少的蛇類動物,也有更多的青蛙和蜈蚣。蛇攻擊的對象是青蛙,常常把它當成食料。而蜈蚣這種動物具有很強的毒性,它晝伏夜出,它那發達的毒液能夠讓比它身材大數十倍的毒蛇斃命。但是蜈蚣在青蛙麵前是弱小者,蜈蚣不怕毒蛇卻怕青蛙。這就是自然界中平常所說的“一物降一物”。然而十分有趣的是,那些捕蛇者會發現,在冬眠的洞穴裏常常有這三者住在一起而相安無事的現象。蛇、蜈蚣、青蛙同居一室,和平共處。我們知道,這三者絕不是諸葛亮、周瑜和曹操這樣的三個智者,它們很難說是能思考的,更不用說使用謀略了。但為什麼還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呢?這其實就是一個相生相克的動態平衡。
它們之間的相克關係是,蛇能吃掉青蛙,青蛙能吃掉蜈蚣,蜈蚣能毒死蛇。
它們之間的相生關係是,有蜈蚣的存在,青蛙就不再怕蛇,它的生存得到了保障;有青蛙存在,蛇也就不怕蜈蚣;有了蛇的存在,蜈蚣就不必怕青蛙。因為在它們中間,如果少了任何一方,例如少了蛇,那麼青蛙就會把蜈蚣吃掉。如此一來,每~方都為了自己生存的需要,而想保留另一方。
這真有點像中國古代五行中的相生相克理論。相克者,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相生者,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
正因為有相生相克的存在,才能使整個自然界,整個人類的世界會有一種和平的平衡。
我們試想,在魏、蜀、吳三國的世界裏,它們哪一方都可以同另一方建立同盟關係,也能夠同任何一方開戰,它們都想消滅對方而使自己的勢力擴大,但是它們同樣擔心,如果失去了第三方,自己必定會成為另一方的打擊對象,這就是說,失去了三足鼎立的局麵,剩下的就隻有一方吃掉另一方。
不過,這三國鼎立的局麵還略有些不同,那就是魏國強大而蜀、吳弱小,這兩方聯合才能抗擊魏國。這就是說,魏國是實力指數最強的國家,它可以是“4”,蜀(當它在四川稱王之後)是“2”,而東吳也是“2”,它們兩個國家聯合起來,才足以對抗魏國,但很難消滅魏國,而魏國隻要與任何一方聯合,就能達到消滅第三國的目的。因此說蜀與吳的合作至關重要。
但是我們在前麵提到,東吳殺掉了關羽,與劉備結下了死仇,劉備為了報仇,興全國的兵力討吳,結果在夷陵被陸遜率領的東吳軍打得大敗,永遠失去了報仇的機會。在這種生死仇恨的狀態下,他們還會再一次聯合嗎?
會的!
這星麵的機緣是劉備在白帝城病死了。死後,那個劉禪(劉阿鬥)當了皇帝,由諸葛亮當了相父。我們知道,劉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皇帝,他隻懂吃喝玩樂。政事無論大小,都由諸葛亮決斷,諸葛亮擔負起了治理蜀國的重任,成為蜀國的實際統治者。
劉備個人的仇恨,對於劉阿鬥和諸葛亮而言,就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諸葛亮是個智者,而且是個十分理性的智者,並且就他個人而言之,關羽的死不會讓他像劉備那樣痛惜(且已經時過境遷了)。因此,在諸葛亮執政之初,他就著手修複和鞏固與東吳的聯盟關係。早在夷陵之戰以及劉備死去之後,蜀匡與吳國間雖然恢複了友好關係,但戰爭造成的裂痕依然存在。東吳與曹操還沒有斷絕關係,還支持著蜀漢南中地區的叛亂。諸葛亮在執政的蜀建興元年(22r年)冬天,即派了鄧芝出使吳國,重申了盟約。但是孫權態度猶豫,他擔心蜀主劉禪年幼(其實也已經十七歲了),國力弱小,一旦與之聯合,就必然要得罪魏國,反而使自己難以保全。
鄧芝向孫權指出:“蜀國有重險之固,東吳有三江之阻,結合這兩個長處,共為唇齒相依,進可以並兼天下,退可以保鼎足而立,這是一個很自然的道理。如果東吳歸順了曹魏,大則您須入朝,小則也要您的太子作為人質,如果不從命,就會遭到討伐。那時,蜀國也將乘機從長江上遊順流而下,江南之地肯定不會再為您孫權所有了。”孫權尋思了很久,經過權衡利弊得失,終於決定與曹魏斷絕關係,與蜀國恢複同盟關係。從此,雙方的使節經常來往,互致問候和禮物,並且在抗魏中互相聲援。
但是,這種聯盟中仍然有不同的聲音存在。229年,孫權稱帝,蜀漢內部一些人認為孫權稱帝是“僭越”行為,應當與它斷絕聯盟關係。諸葛亮則主張,如果同東吳斷交,就要麵臨著兩個作戰方向,滅掉吳國之後牙能討伐中原,這在目前是辦不到的。即使在東邊屯兵相守,也不利於北伐,反而使曹魏得計。而如果保持著聯盟關係,則蜀軍伐魏的時候,孫權為占領魏地,示武於內,也會向魏出兵,而不會坐視,就算他坐視不動,我們也會無東顧之憂,曹魏在黃河以北的兵力,為了防備東吳而不能西調,這對我們北伐是十分有利的。因此,諸葛亮不但沒有譴責孫權的“僭越”,反而派了陳震為使者,對孫權稱帝表示祝賀。同時還搞了一個盛大的儀式,表示他們結盟的決心。孫權和陳震登壇歃血為盟,約定中分天下各州:“以徐、豫、幽、青屬東吳,並、涼、冀、兗屬蜀國,兩者以函穀關為界。”其實上麵這些地方,都是屬於曹魏所有,這種瓜分天下的做法,自然隻是一種象征意義。這等於是一種假定,即如果我們能夠平定了魏國,那麼他的土地就這樣瓜分得了。
但是不管如何,這說明了東吳與蜀漢之間的聯盟得到了確立,正是這種聯盟,保持了蜀國與吳國幾十年的獨立(蜀自221年劉備稱帝建國,到263年劉禪向魏投降,曆時42年;東吳自孫權229年稱帝,到280年孫皓降晉,曆時51年),如果沒有這種結盟,恐怕在赤壁之戰後不久就滅亡了。
這樣,我們就可以得出三國關係之中發展變化的“線路圖”來了:
孫、劉結盟——孫、曹結盟——孫、劉恢複結盟
(赤壁之戰)(夷陵之戰)(諸葛亮的數次北伐)
這張線路圖表示著一個否定之否定的反複過程,結盟一背叛(否定結盟)一再結盟,隨著形勢的變化而改變著策略,改變著結盟的關係,但是最後仍是恢複到了孫、劉兩家的結盟上,這是因為我們在上麵已經說過,這是孫、劉兩家賴於生存的生命線,丟掉了這個結盟,也就是孫吳與劉漢滅亡的開始。
從以上的線路圖,我們也可以看出人際(國際)關係中的“針鋒相對”策略的普及性與通用性:在一次性的交往中,我們隻能看到或是和平或是鬥爭的一麵,但是在漫長的關係遞進中,我們就可以窺到這種關係的全貌:鬥爭(戰爭)一和平一再鬥爭(戰爭)一再和平,這樣一個關係武,這是一切個人、集團、國家數萬年來共通的行為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