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黑衣會人之悲喜憂怒,或雀躍歡欣,或頹喪悵然。神明若有悲喜憂怒,免不得生靈塗炭,肝腦塗地,天下為之震悚,煥然一新。拓眥重文員之手最高長官冷麵黑衣聞言一怔,低聲說:“百蟲會是奎君吾的人?”憂麵黑衣思索一會,說道:“不應該,咱們首領沒有吩咐過這件事。還是照辦。”兩人默默後退,離開人群出了獸形派大門。場中賈翼虎走進在地上氣息不繼的雷觸,抬起手就要對著他頭顱拍下,顏伐快劍出鞘橫劍擋住賈翼虎手掌,對雷觸說:“把你們要殺的人帶出來。”雷觸咬牙切齒道:“你們這些逆黨小賊,要殺就盡管殺了老夫,別想讓我聽你們吩咐。”顏伐愣了一愣,原來這雷觸也並不是隻受利益驅動,竟是打心底裏認為應當遵從聯朝。賈翼虎哼了一聲,抬手指著台上的金獅大王說:“黃毛鬼,就你一個還能打的,你是把那人帶出來,還是我把你們全都拍死自己找?”金獅大王麵如死灰說:“幾位大俠不要動怒,我給你們帶出來。”場中其他門派人士都竊竊私語,不知如何是好。金獅大王向後一揮手,幾名獸形派弟子壓著一個人出來。這人身上捆著數條粗大鎖鏈,頭上戴著木枷,行動遲緩。胡海鴞見到此人立刻飛撲過去,抓住這人雙手激動不已道:“賢弟,我以為今天要和你一起赴死,沒曾想真的救了你出來。”賈翼虎瞅見這人,竟然也是愕然指著道:“媽巴羔子,是你啊。”顏伐順勢看去,這個被捆住的人並不是朵朵橙,是一個麵白如紙的男子,這男子額頭上有一枚朱紅色花瓣印記,身穿一件細碎花紋寬鬆術士長袍,頭頂戴著一頂高高的帽子,嘴唇染成妖裏妖氣的暗紅色。看起來古怪之極。顏伐見到不是朵朵橙,心裏已經涼了幾分,問賈翼虎道:“這人是誰?”賈翼虎說:“這家夥就是當年從聯朝監獄裏打傷監獄長栗紮逃走的逆徒,人稱走針車俊良,可以憑自身磁場操控牛毛細針殺人,也就是他在北土教會我改造人體之術的,後來這家夥好像參加了什麼偷襲北土政要的活動,公開反對聯朝,也是頗為出名。今天不知道怎麼栽到三山四派手裏了,你小子來救你那個小妹妹,倒是誤打誤撞救了這家夥。”這白麵術士全然好似沒有看到場上眾人,隻是和胡海鴞寒暄幾句,看到賈翼虎和顏伐,對賈翼虎道:“賈老大,當日不辭而別,蒙您不怪罪。”又瞥見顏伐,謙謙笑道:“在下車俊良,多謝相助。”顏伐微微頷首,心裏隻是在考慮朵朵橙的事情。賈翼虎嗬嗬笑道:“人家根本不是來救你的,他有個妹妹叫什麼朵朵橙,人家說被抓來這裏,他以為今天屠妖大會是要殺那個小姑娘。”車俊良正色道:“哦?這個我沒有聽聞。”說罷猛然抬手對準地上的雷觸,手心竟是從肉裏飛出幾枚極其細小的飛針,直直鑽進雷觸脖頸中。雷觸大吼一聲捂住脖子,這個剛才一直強硬不已的大漢此時竟是露出了一抹驚恐。賈翼虎嘿嘿笑道:“看看走針的好戲。”車俊良伸出一隻手指,在空中上下遊弋滑動,雷觸脖子上的血管立刻暴起,似乎剛才的針也在血管中不斷遊走。雷觸痛不可當嗷嗷大叫,臉憋得紫青。車俊良停下手指問道:“雷觸,你們三山四派有沒有抓過什麼小姑娘?”雷觸大嚷道:“我們近日除了你這妖魔,再沒有抓過什麼人,今天要是我不死,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碎屍萬段挫骨揚灰。”車俊良愣了一愣,塗著深紅色唇膏的嘴角上揚笑道:“那我還就真不殺你。”說罷背起手,說道:“胡大哥,賈老大,還有這位快劍小哥。咱們老滯留在這裏不妥吧?”賈翼虎低聲對顏伐道:“這會逼問這個雷老兒恐怕也難有結果,那就先作勢離開,半夜回來殺個回馬槍,你找你小妹妹,我抓我的陸莓和莫豪。”顏伐掃視全場,最終目光定在趴在地上的犬人女孩身上,他走了過去把女孩扛起來放在肩上,對車俊良說:“走吧。”當夜,顏伐一行人已經離去,屠妖大會失敗告終,北土各派人士大半失望而歸,三山四派的領導能力從此恐怕將要蕩然無存。此時三山四派的首領圍坐在獸形派的大廳中,雷觸經過調理,傷勢大半已經複原,他悶坐在廳上,心事重重。趙權幾乎沒有受傷,此時反而並不見心情不快,他從來隻癡迷於刀法和較量,根本不在乎這種事關榮譽的問題。金獅大王今日怯戰屈服,此時怏怏不樂瞅著雷觸,生怕怪罪下來,又被顏伐搶走了自己苦心栽培的犬人女孩,更是心如死灰。陸莓全身雖然看起來傷勢駭然,但都隻是皮肉之傷,最嚴重一處是右眼被刺瞎,她此時重新穿上了一件華貴錦色短袍,用一塊眼罩蒙住了右眼。忿忿擦拭著劍。莫豪身上被重創,又傷了下體,忘機散人雙臂被斬斷,渾身浴血,此時兩人都被抬進後院裏由醫師治療中。王姹被粉黛仙子雙腿絞死,兩人屍體纏在一起拉扯不開,由一些小弟子持刀割了許久,才把粉黛的屍身節節割斷,把王姹從中釋放出來,已經拿去掩埋了。剩的四人悶坐在廳上,彼此沒有言語。許久,雷觸忽然愣了一下,目視趙權,趙權也抬起頭,掃了一眼陸莓,陸莓看了看二人,默默點了點頭,金獅大王後知後覺,也突然抬頭看著三人。雷觸微微抬手指了指天花板,示意上邊有人,趙權摸起大刀,陸莓握緊劍柄。幾人正要發難,此時房頂上一個女聲哈哈大笑,兩個身影躍了下來,正是早先的憂麵黑衣和冷麵黑衣。憂麵黑衣看身形和聲音是一個女子,她率先對幾人說道:“今日三山四派丟盡了聯朝的臉麵,你們想必早該有現在的覺悟了吧?”雷觸聞言臉色鐵青,倒是趙權呸了一口道:“老夫可不記得和你們聯朝有什麼協議,人在江湖本就是願打服輸,江湖上代有才人,我們今天輸了也無可厚非,你們還想怎麼樣?”陸莓也不屈不撓拔劍站起,準備迎敵。雷觸抬起微微顫抖的手對趙權和陸莓道:“你們……不可造次,兩位黑衣會尊者,你們當真要趕盡殺絕?”憂麵黑衣笑道:“當真。”雷觸雙手哆哆嗦嗦半晌,開言道:“好,好。你們不仁,我雷某人也不義,咱們就拚個魚死網破吧!”憂麵黑衣哈哈一笑,說:“來,我一個人對付你們四個。”陸莓聞言暴怒大吼一聲:“找死!”縱身騰空,劍網從空中織開罩下,憂麵黑衣看也不看,一腳蹬裂地磚,騰身而起,雙手從黑衣中取出,竟是都帶著烏黑的金屬手套,憂麵黑衣身為女子,拳法卻屬剛猛一路,雙拳衝著劍網裏一陣亂砸,拳到處劍網立即被砸得分崩離析。陸莓抵敵不住勁力,手腕幾乎折斷,劍更是抓不穩,劍網即刻渙散消失。陸莓的絕技一瞬間被破,心裏又驚又懼,本能一劍直直刺向憂麵黑衣胸口,憂麵黑衣左手憑著手套不怕割傷一把攥住劍身,任憑陸莓如何發力都抽不出劍刃去,憂麵黑衣看陸莓掙紮不脫,噗嗤一笑,右拳猛力橫掃在陸莓臉側,憂麵黑衣拳勁剛猛,一拳抽得陸莓臉上眼罩飛脫開,幾顆牙也從嘴裏飛了出去。陸莓滿嘴鮮血暈頭轉向,不禁撒開了握劍的手搖搖晃晃後退,憂麵黑衣向前一步一把抓住陸莓手臂,嬌吒一聲就向肘部反方向擰,隻聽哢嚓一聲陸莓手臂就扭曲變形。陸莓慘叫一聲想要掙脫,無奈牽連到手肘處疼痛難忍,隻能兩股戰戰在原地顫抖。憂麵黑衣左手扔掉陸莓長劍,又是一記勾拳打在陸莓臉上,陸莓顴骨立刻粉碎變形,剩餘的一隻眼睛也充血腫脹起來,憂麵黑衣似乎非常受用這個場麵,粗喘連連不斷揮拳砸在陸莓臉上,嘴裏發出一陣病態的笑聲。陸莓被扯住一隻胳膊不能倒下,隻不斷被臉上猛擊,牙齒全部脫落,臉上血肉模糊。血點幾乎濺得滿大廳都是,連叫聲都發不出來了。一邊的金獅大王終於被這場麵嚇得受不住,從憂麵黑衣和陸莓身邊拔足就向門外躥去,門口的冷麵黑衣並不阻攔,金獅大王和冷麵黑衣擦肩而過跑進庭院,自以為得救。趙權和雷觸知道黑衣會既然前來不可能這樣放他們走,都欠身看向金獅大王。金獅大王剛剛進入庭院,忽然頭顱淩空飛起掉在了一邊,無頭身子似乎不可置信一般呆在原地,半晌才從缺口處噴出血柱,倒地身亡。雷觸和趙權也不禁駭然,根本沒有見到冷麵黑衣出手,況且冷麵黑衣背對金獅大王,到底是如何整整齊齊割下金獅大王頭顱。憂麵黑衣繼續砸擊已經不成人形的陸莓,趙權終於看不下去,拔刀暴喝一聲揮舞衝向憂麵黑衣。刀式凶猛霸道,憂麵黑衣不慌不忙嬌柔道:“好嚇人啊。”放開陸莓,雙拳迎向趙權的風雪狂刀。金屬交擊聲中兩人立刻打成一團,趙權刀法以雄渾剛猛著稱,一拚之下竟然反倒感覺幾乎把持不住刀柄,這憂麵黑衣女子竟然在力道上反壓了趙權!此時陸莓已經軟綿綿倒在地上,一張俏臉已經整個扭曲變形,被砸成一堆爛肉。雷觸盯著陸莓看了一眼,牙齒咬得咯咯響,即使是他一心忠於聯朝,此時也無法容忍。雷觸發出炸雷暴喝,橫空掠出對著冷麵黑衣衝上。冷麵黑衣不躲不閃直直看著雷觸逼近,雷觸心道,不管你用的什麼妖法,也不可能直接用身體挨我這一擊鋼拳。頓時拳上加力砸下。就在雷觸這一拳即將砸中冷麵黑衣時,和剛才金獅大王被斷頭如出一轍的驚悚場麵出現了,雷觸的拳頭竟然和手腕分開,軟軟掉落在冷麵黑衣肩上,雷觸沒有了手,僅僅是手腕從冷麵黑衣麵前掠過打了個空。雷觸呆呆看了自己的斷腕處一看,立刻慘叫捂住斷腕滾到一邊,斷腕和斷手此時才猛然湧出鮮血。冷麵黑衣不動聲色伸出一隻青色皮膚布滿花紋的手拍了拍肩上的斷手,斷手骨碌碌掉在地上,冷麵黑衣一腳把斷手踢到雷觸身前,道:“還你。”雷觸慘叫觸電一般躲開自己的斷手,他無法相信這個冷麵黑衣竟然可以一動不動就憑空切掉自己的手掌,瞬間鬥誌全無。趙權正和憂麵黑衣刀拳交擊,雷觸斷手後憂麵黑衣瞥了一眼,哈哈大笑道:“好啊,我也不能輸給你。”竟然拳上再次加了五成力道,像浪花一樣翻滾亂砸。趙權立刻感覺支持不住,隻能邊格擋邊節節後退。憂麵黑衣大叫一聲:“開山斷嶽!”整個身子躍起一人高,雙拳抱在一起從上方掄了下來。這一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