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教授也像鄭欣怡和郎忠傑一樣沉不住氣了,他把近視眼鏡往上推了推,順勢又摸了一把比葛優還光的頭頂,賠著幾分像笑卻又有幾分像哭的臉,說道:“司令員,我知道您指揮過千軍萬馬,胸中自有雄兵百萬。我更知道您是神人,有運籌於帷幄之中,決勝於千裏之外的才能,可我們這等凡體肉身的芸芸眾生心裏還在忐忑不安著呢,您難道不能給我們這些小人物透露一二,以安我們那顆惴惴之心?”
譚教授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鄭萬山實在也不好再把他的包袱繼續拎著了,他一邊擺著手,一邊不好意思地說道:“誰都不是神人,誰都是凡夫俗子,我和你們一樣是芸芸眾生。不過,你說的‘運籌於帷幄之中,決勝於千裏之外’這句話我卻讚成。你說的那個關鍵部位的特殊部件,它關鍵在哪兒?它特殊在哪兒?你們說了那麼多,實際上六個字就可以總結了,那就是‘耐高溫、耐高壓。’對不對?”
“對對。”周圍的人都異口同聲地回答道。
“既然是耐高溫、耐高壓,”鄭萬山司令員很自豪地也很不屑一顧地反問道,“它能比宇宙飛船還耐高溫、耐高壓嗎?咱們為什麼不能用製造宇宙飛船的材料來製造這個關鍵部位的特殊部件呢?”
“哎喲,老爸呀,”鄭欣怡一聽鄭萬山把包袱抖開,裏麵原來是這麼一把鑰匙,很不滿意地說道,“你以為您老人家想到的這個辦法我們沒有想到嗎?我們不但早就想到了,而且還不止一次地去聯係過,可是人家是國防尖端,一說就是這是天字第一號的機密,勸我們民用工業想都不要往他們那兒想,後來,我們再三再四地去聯係,他們說這要請示中央軍委,甚至說恐怕軍委副主席簽字都無效,非要中央軍委主席簽字才行。我們一想,還要找中央軍委主席簽字,再說這也真是民用工業的商業行為,而人家也的確是國防尖端,也確實是天字第一號的機密,所以也就放棄了這個想法。您老人家以為……”鄭欣怡精神不佳地說到這裏,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麼似的,大眼睛猛地來了電,發亮了,驚訝地叫了起來:“哎呀,對呀,此一時彼一時呀,當時我們怎麼沒有想到您呢?您當時也是軍委委員呀!現在怎麼沒有想到他呢?他現在可正管著他們呢!哎呀,老爸,還真是,還是譚教授說得對,您老人家指揮過千軍萬馬,你老人家真的是運籌於帷幄之中,決勝於千裏之外,真是胸中自有雄兵百萬,現在我明白了,我們的思想解放得的確不夠,我相信,這次有您老人家親自指揮,我們一定能夠走出華容道,衝出坑道,攻克主陣地指日可待。”她越說越激動,猛地衝到了鄭萬山跟前,抱著鄭萬山,在他臉上很響地親了一口。
鄭欣怡突然的醒悟以及她突然的舉動,雖說讓郎忠傑和譚教授等人都受了感染,也都跟隨著興奮起來,但是,也因為她這個彎拐得太陡了,而為什麼這個彎會拐得這麼陡她又沒有說清楚,所以,這幾個人隻是跟隨著盲目高興,大概也覺得,隻要她相信她爸能帶領他們從坑道裏躍出,一個衝鋒就能拿下主陣地,他們就一定能夠把紅旗插上主山頭,就一定能夠勝利,就一定能夠凱旋。因為她太聰明了,不,比聰明還聰明,是透明。隻要她信,你就跟著信吧,沒錯!
可是,“理解的要執行,不理解的也要執行,在執行中加深理解,加深理解了去更好地執行!”這是什麼人曾經說過的一句話,看似很高深、很有哲理,其實很空洞、很令人迷惘,被裝在悶葫蘆裏的人,四周漆黑一團,沒有個透氣的地方,也沒有個透亮的地方,他執行什麼?他理解什麼?瞎子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再騎上一頭瞎驢,那危險可就防不勝防了。郎忠傑和譚教授他們不再問鄭萬山司令員了,他們改問鄭欣怡:“你怎麼突然間就明白了呢?”
鄭欣怡露出了很得意的神色,她笑著對大家說道:“我這個老爸呀,別看他整天貓在家裏,不是打陀螺就是寫回憶錄,其實呀,他真是運籌於帷幄之中,決勝於千裏之外,忠傑,教授,你們想一想,現在誰在國防科工委主持工作?我二哥,鄭和平。此一時彼一時,現在可真的要‘柳暗花明又一村’了。你們還不相信嗎?”
郎忠傑和譚教授這才都恍然大悟了,一迭連聲地說道:“有道理,有道理。現在在國防科工委主持工作的是鄭和平,況且又是思想還要再解放的時候,興許這件事還真的會‘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然而,這時的鄭萬山卻完全冷靜了,他十分沉穩地說道:“按剛才布置的去準備吧,這件事並不像丫頭和你們想象的那麼簡單,還是要做好打硬仗的思想準備。和平雖說到了國防科工委,可國防科工委是國家的,這裏麵工作的難度還是不會小的。不過,就是請示中央軍委主席,至少會省去很多程序,這對咱們來說,就簡單多了。”
話雖這樣說了,大家也都表示了理解,但大家的心裏卻都又充滿了希望,鄭萬山司令員帶領大家一起去,這不是開玩笑的!
然而,第二天上午到了飛機場,在登機前,鄭萬山讓鄭欣怡給鄭和平打了個電話,通知鄭和平去機場接機,沒想到鄭和平的態度很惡劣。這不能不讓大家捏了一把汗,尤其是譚教授,擔心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