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2 / 3)

蝶悱惻極慢地落了一子,“丞相大人怎麼說?”

“我爹這邊主張的立場很強硬。我爹說,皇上表麵上沒表態,但是心裏恐怕是希望打下去的。”王佑蔭歎了口氣,“如果真要收兵議和,這場仗打得就可惜了。”

蝶悱惻皺起了眉,“這件事情恐怕沒這麼簡單。以前王爺在的時候就懷疑朝中可能有西塞的奸細。”說到這裏她心裏一陣刺痛,想起了同是西塞細作的祖父,安撫了下紊亂的呼吸她繼續道,“可是沒有證據也就無從查起。”

王佑蔭訝然,“我爹以前也這樣懷疑過。竟然連你家王爺都這樣說,那恐怕是真的了。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告訴我爹。這陣子來我家的大臣也多,我暗中留意一下,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我一定告訴你。”

結果兩個人因為這樣沉重的話題最後一盤棋也沒能下完。傍晚的時候蝶悱惻從丞相府出來,已經有王府的馬車在一旁等她了。

和王佑蔭一番談話下來,她滿腹心事地上了馬車。一入馬車天生的敏感開始讓她感覺不對勁。

車內有人!

她剛一張口一把冰涼的匕首就抵住了她的咽喉。定眼看去,隻見車內的男子一身黝黑的皮膚,異常的高大。雖然穿著東陵尋常百姓的衣服,可是依然掩飾不了他不如東陵人秀雅的氣質。

一雙眼睛,即使在黃昏的馬車內也閃著熠熠的光——和楚琴淵的溫不同,他是全然獸性的光,甚至還有一點淡淡的綠。此刻那雙眼睛正露著凶光盯著她,她敏感地在壓抑的空氣裏聞到一絲血的腥味。

刹那間,剛才在丞相府內的沉重被一絲有趣漸漸衝淡了。她想起了以前自己拿著發釵抵著楚琴淵的情景,在心裏期期艾艾地歎了口氣,人家楚琴淵好歹還有軟玉溫香可抱,她呢?

那男子拿著匕首抵著她,卻在第一刻把她仔細觀察了個遍,得出了一個結論:尤物禍水。再看她雖被抵著咽喉,一雙萬種風情的單鳳仍暗自顧盼流轉,仿佛很是高興。他不由得在心裏嗤笑了聲,卻也不得不對她另眼相看。

這個時候馬車外響起了很多人的腳步聲,皆是訓練有素。車裏的兩個人靜靜在聽,蝶悱惻聽到一半看向車內的男子,一雙美眸彎得更厲害了。

突然一些人接近了馬車,為首的一個喝道:“馬車內什麼人?下來!”

男子眯起了眼,蝶悱惻看戲似的看他準備怎麼辦。突然他取下匕首轉眼間抵到了她的腰上,無聲地暗示她該怎麼做。蝶悱惻甩了把頭發挑開了窗簾,對著馬車前站著的掌管禦林軍的馮將軍放軟了聲音道:“馮將軍,做什麼呢?這麼大動靜?”

她的聲音軟得簡直可以滴下蜜來,那馮將軍素來自誇“憐香惜玉朝中第一”見了這樣的絕色早已七魂飛了六魄半,嗬嗬地傻笑,“蝶小姐安好?末將奉了聖上旨意來捉拿從皇宮內逃跑的刺客。”

刺客?蝶悱惻心中一沉,繼而捂著胸口一副弱不驚風的樣子,“將軍,您把我嚇著了。現在不可以走嗎?王爺在前線還等著我的信呢。”

她這一嗲,前麵的男人連骨頭都熟透了,忙不迭地喝令開了一旁侯命要檢查馬車的人,涎著臉笑著讓了道,“蝶小姐當然可以走,您請。”

“謝謝。”再送去一個醉死人的笑,她命車夫駕車合上了窗簾。轉頭之際已然變了一張臉,冷凝著臉就要掀他的衣服,也不去管正抵著她腰的匕首。

他也奇怪,收起了匕首任她掀開自己的上衣,以全新的目光打量著這個女人。

蝶悱惻皺眉看著他胸前正汩汩流血的傷口,傷是刀造成的再偏半寸就傷到心髒了。她打開隨身帶著的布包,一邊找要用的東西一邊道:“你傷成這個樣子也敢到處跑?”她此刻倒有些佩服起他了,尋常人傷成這樣早痛得暈了過去,他硬是咬牙挺了這麼久,依舊麵不改色。

他看著在為自己處理傷口的女人,挑眉道:“你不怕我?”他的聲音沙啞得像是塞外的風沙。

“怕你什麼?”蝶悱惻淡道,“怕你是個闖入皇宮的刺客?還是怕你是個闖入皇宮的西塞人?”

“聰明的女人。”他哼了一聲算是讚許,“到底是靜睿王身邊的女人。既然知道知道我是西塞人,為何救我?”

為何救我?

這四個字讓她的手顫了一下,“救人而已,一定要有理由嗎?”聽他的話,他似乎認得她。料定他自然不會說,她也不用花力氣去問。

他竟然笑了,看起來仍是一臉粗獷嚴峻。

蝶悱惻看了他一眼繼續包紮傷口,也不去問他為什麼知道她是淮斟身邊的人,來東陵究竟做什麼。她很清楚,眼前這個男人一個字都不會說,搞不好還會被他奚落一番。她不喜歡自討沒趣。

等到都料理好了之後,她冷然道:“不管你來我東陵做什麼,如果再讓我碰到一次,不要說救你,把你送上絞架的人一定是我。”

他冷哼了一聲,一臉的不在乎,“我不意外你討厭西塞人。我和你一樣,我討厭你們東陵人。”

“那正好,好走不送。”馬車這個時候已經停了下來,蝶悱惻挑開窗簾,看也不看他。

他定眼一看,馬車竟然停在郊外。不由得笑出了聲,“蝶悱惻,我對你真是越來越喜歡了!後會有期。”他一個縱身跳出了馬車,轉眼之間就不見了。

“小姐。”一旁的車夫站在馬車前等候吩咐。

“回王府吧。今天的事不要對其他人提起。”說完,蝶悱惻倦倦地閉上了眼睛,今天發生的事情在腦海中反複地重複。求和派、細作、刺客、西塞人。這些看似沒有聯係的事情中卻讓她感覺其中的關聯重大,西塞人不惜冒險來長安還闖入了宮中,他準備做什麼?得手了沒有?他又和朝中所謂的細作有什麼利益牽扯?

一切都仿佛不明朗,但是卻又那麼清楚地擺在那裏。答案,呼之欲出。

三天後,子夜。

靜睿王府一室的沉靜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所打斷。

“出什麼事了?”蝶悱惻在書房還沒睡下,就被總管風急火燎地請到了大廳。一進大廳就看見神情嚴肅的王佑蔭。她一見她就知道可能出大事了,鎮定地拉了王佑蔭道:“你先喘口氣,再慢慢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