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蒙古之戰
蒙古大草原一望無邊。本應該是屬於藍天白雲,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廣闊;可惜接連幾個月的烽火硝煙使這份廣闊的空氣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呐喊、犧牲和逐漸被血沁紅了的草原。
西塞、東陵各自在蒙古境內屯兵數十萬。仗打了快三個月,雙方依舊僵持不下,幾次試探下來各有輸贏也都各有損傷,形勢似有越繃越緊之勢,雙方一決勝負的日子就快要到了。
淮斟軍帳中幾個將軍正在和他一起議事。商議的重點是如何對付西塞守蒙古赫連邱。赫連邱是當今西塞大汗的弟弟,且是個能征善戰的宿將。因為他,讓東陵軍屢次受創。
會議結束後淮斟一個人走出了軍帳,一根馬鞭在手邊走邊考慮事情,神色難得地嚴峻了起來。
入了夜的草原上有些冷,卻難得有短暫的平靜可以讓人好好欣賞一下這裏的廣闊。淮斟走了大概半炷香的時間,看見了麵前的楚琴淵。舉步向前,“這麼晚了還沒睡?”
楚琴淵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這三個月來他幾乎天天和淮斟待在帳中,卻和他依舊不冷不熱。。
淮斟看著楚琴淵,目光很深。他自詡從沒有看錯過人,可是楚琴淵卻總是讓他琢磨不透。楚琴淵的淡定,反而令他覺得危險和——害怕?自嘲地笑了笑,沒有想到他竟然也有如此忌憚一個人的時候。喉頭滾了幾次,仍是壓下說話的衝動。
“這場仗恐怕會僵持到冬天。”楚琴淵倒先開了“口”。晚風吹起,揚起了他黑色的發和白色的衣袖,有一些遠離塵囂的空靈。
淮斟笑了,“你果然是聰明人。每次和你說話都會讓我想起悱惻,她大概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女人。”
悱惻?這兩個字硬生生將他從半空中拉回塵世。
麵無表情,他毫無痕跡地抬頭看了眼天上的月亮,今晚的月亮是娥眉月。不知道此刻的她在長安做些什麼?還是和以前一樣,不高興了就去聽戲,然後在江邊的船上喝一晚上的酒?
“你我都清楚,這場仗如果打到冬天,整個蒙古草原的草都會枯黃,到那個時候人的糧倒是有,可是馬就麻煩了。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在冬天之前結束這一仗。”商量的話語直到出口才被發覺,淮斟因為自己的失言有些氣悶。他做事何需和他人商量,尤其是眼前這個人。
“要除去赫連邱很難,而且眼下最要緊的是蒙古各部。”楚琴淵的琴聲此刻聽起來格外的“脆”和“冷”,“和西塞的這場仗,把不少蒙古各部夾在中間。如果能夠收服蒙古各部,未必不是在另一方麵的勝利。”
淮斟一麵細細地想一麵緩緩地說:“一方麵:赫連邱那邊,我們在想好怎麼除去他的辦法之前就隻能等他們自己內亂。另一方麵:前幾個月西塞為了收服蒙古各部不惜用重兵,每侵吞一個部落便大規模地屠殺一次。這與我東陵的‘懷柔’計劃剛好相悖,依照我們這些日子的籌劃,收複大部分部落還是有很大勝算的。就是當今蒙古部落中最大的一支——古列廷,它也是最頑抗的一支,要想兵不血刃收服它隻怕有些困難。”
楚琴淵漫不經心地“道”:“如果清晨有大霧會怎樣?”
淮斟先是一怔,極快地明白了楚琴淵的言下之意,一抹喜色染上眉梢,“你確定這幾天清晨會有大霧?”
楚琴淵示意了下夜空,“天象如此。”
淮斟立刻翻身站了起來,遲疑地拍了拍楚琴淵的肩,“謝謝!”話音剛落他就提著馬鞭急忙回帳了。
目送著淮斟的身影,他再次抬頭望著月亮:目光深邃,神情悠遠。一瞬間一些太過沉重的思緒掠過腦海。
自從兩國開戰後,他和淮斟和蝶悱惻之間所有的愛恨情仇似乎都被湮滅在這場戰爭中,似乎隻要一上戰場,往日所有的一切皆被國家榮辱、國民幸難給深深取代了,腦海中唯一的念頭隻有“國家”二字。
這樣的情感此刻想來是多麼的純粹又是多麼的值得自豪。
隻是每每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還會想起長安城裏的月色,長安江邊的桃花……
當天晚上,淮斟帳中燈火未熄滅,重招眾將軍挑燈議事直至天明。
第一天早上有薄霧,淮斟派探子打探古列廷部的詳細位置和分布。
第二天清晨,果起大霧。這次的霧大得幾乎連周圍三尺左右的人都看不清,剛好可以作為東陵軍隊的掩護。
天還沒亮透,淮斟便命諸將帶領了軍隊,趁著大霧把古列廷部團團圍住。等到正午太陽高起大霧散去的時候,古列廷部的人才發現自己已然成了甕中之鱉。一時間軍心大亂,人人自危。
第三天,淮斟派人勸降。
第四天,古列廷部汗王呈上降表,歸順東陵。自此蒙古各部三分之二歸順東陵。
十天後,捷報抵達長安。
丞相府內,王佑蔭命人請了蝶悱惻來,兩個人坐在亭子裏一邊下棋一邊議論著這次的捷報。王佑蔭持白子,蝶悱惻持黑子,輸贏各半。
“真漂亮!”王佑蔭歎道,“收服了大半個蒙古,竟然兵不血刃。”
蝶悱惻落了一子,“蒙古長久以來對我們和西塞持觀望態度,這次順利地收服大半個蒙古,該是戰事要有轉機了。”
王佑蔭點頭道:“是啊。我爹也在說,恐怕離大捷不遠了。就是不知道還要打多久。”她看了一眼蝶悱惻,小心地放下了一子。
蝶悱惻執子不急著下,想了想道:“要是打到冬天就麻煩了。西塞的都城離蒙古比長安近,如果打到那個時候就難說了。”
王佑蔭抬頭看了看身旁的樹,樹上的知了早已經叫得聲嘶力竭,“這場仗打了三個月了,數數日子就快要中秋了。”
中秋?蝶悱惻笑了笑,“我倒沒怎麼注意快中秋了。”反正她過不過中秋都一樣。
王佑蔭知她想起了什麼,馬上就換了話題:“悱惻你聽說朝中的事了嗎?”
“沒有啊,”蝶悱惻抬頭看著王佑蔭,“朝中出什麼事了?”
王佑蔭皺著眉,“我聽我爹說,朝中那些求和派又在上書提議修和,說雖然這次大捷固然可喜,但也要見好就收。而且還列了許多修和之後我國應得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