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1 / 3)

?第三章 風雲初現

三月初一,當今聖上六十大壽。大赦天下,勝筵群臣;其中不乏當時名流、富甲商賈。宴畢欣賞歌舞之時,琴魂公子楚琴淵獻琴“月雲”即奏一曲。一曲終了,滿座震驚久久不語,忽聞聖上一聲驚歎滿座掌聲經久不絕。聖心大悅,特命覲見於禦書房——摒退左右。

“你這次呈上的月雲琴朕很喜歡。你真不愧‘琴魂’二字,不僅琴做得好,琴音更是了得啊!堪當我東陵第一!”皇帝對楚琴淵道。

當今聖上雖已年逾六十卻仍然年富力強,精神奕奕;令人一望頓生威儀。當今聖上對西塞虎視眈眈,大有一舉並吞之勢。

楚琴淵麵前的桌子上攤著筆墨紙硯,想是宮人們為了他而特地擺放的。他拿起筆輕描淡寫道:皇上謬讚,實不敢當。

皇帝嗬嗬一笑,“看見了你,自然就會想起你們楚門一門的才子——難得啊!”忽然他看著楚琴淵,喻意頗深地道,“尤其是看見了你,就會想起許多年前的‘故人’。”

楚琴淵淡淡地笑了,沒有回答。心裏卻早已因為皇帝的話轉了好幾道彎,好幾種想法在一刹那掠過腦海,了然於心。

皇帝繼續道:“因為以前‘故人’的緣故,朕總是對你特別掛心。也總是對你們楚門另眼相待。如今朕有一件天大的難事想要托付於你。這件事若辦好了,你楚門從此世代尊榮顯赫。”他說到這裏已然是炯炯有神的看著楚琴淵,“你看怎麼樣?”他這話說得極其漂亮,先說盡了他對楚門種種的“另眼相待”,又許諾了種種好處給楚琴淵,又在言語中隱隱露著威脅。軟硬兼施欲得先予——這讓楚琴淵連拒絕的餘地都沒有。

楚琴淵提筆寫道:但請吩咐。

皇帝哈哈大笑地********,“朕隻是想讓你幫朕保管一樣東西而已。等到時機到了朕再向你取。”隨後他從桌子上取來一樣東西狀似隨意地遞給楚琴淵,繼而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走,朕為你引見一個人。”

引見一個人?楚琴淵在心裏微微地歎了口氣,皇帝要引見給他的人他不需要猜也知道。原本就料到這次來長安絕對不會如麵上這麼簡單,但是卻沒有想到會卷入一場賭局,這場遊戲無論誰輸誰贏他都不可能置身事外了。

既然不能置身事外那就好好地賭一次吧。沒有想到自己還有賭徒的天分,勾起嘴角他笑得萬分清雅。

楚琴淵把東西收好隨著皇帝到了禦花園。

禦花園中有一個人臨著湖麵負手而立,一身淺藍色的華服益發襯出他一身儒雅而清俊的風骨。他見得皇帝同楚琴淵迎麵走來,遂行禮道:“兒臣見過父皇,父皇安好?”

皇帝讚許地點了點頭,道:“淮斟啊,今天給你引見一個人。”他指著楚琴淵道,“楚琴淵人,稱琴魂公子,他的琴想必你剛才也見識過了。”他又對楚琴淵道,“琴淵啊,這是朕第六子淮斟。性情、為人與你最相近,都是愛舞文弄墨又是極儒雅雋永之人。朕料想你們應該合得來。”

淮斟不著痕跡地深深打量了楚琴淵一眼,複而朗朗一笑,“久仰楚四公子大名。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楚琴淵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伸手按弦撥了一串像是應付場麵的音。

淮斟認真地聽,然後略一沉思,道:“我聽楚公子的琴音,似是在說‘六王爺客氣了,有君如此,是皇上的福氣。’對不對?”

楚琴淵淡淡地笑了。

皇帝一見他二人如此這般,驚訝道:“沒想到淮斟你竟然聽得懂他的琴音!真是緣分!”

淮斟低頭道:“兒臣隻是僥幸聽得懂一字半音。父皇忙於國事自然沒有我們這些閑散人的閑工夫。”

皇帝看著淮斟眼中閃過一抹很複雜的情緒,隻不過淮斟低著頭並不曾看見。坐在一旁的楚琴淵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裏。他料定過了今天朝野一定會有新的變化,權力的重心也會慢慢傾斜。至於引線,等著聽明天的上諭就知道了。

君臣三個人聊了一會,楚琴淵就借故退下了。路過花園的時候,突然盯著一盆花裏的泥土看了半天,想起了那天林滔從朋友家回來腳底單膝上也有這樣的泥。

這樣的泥……

微微的,他挑起了玩味的眉。

……

一切如楚琴淵所料。

第二日早朝,皇帝因大悅靜睿王之賀禮,遂親自賜婚——將丞相之女王佑蔭許配給靜睿王,擇日完婚。

聖旨一出滿朝議論紛紛,大家都不明白皇上心裏打的什麼主意,竟然將當朝丞相的女兒許配給朝中最不得誌的靜睿王,這樣無疑又為暗潮洶湧的太子之爭平添了一筆濃重的疑雲;這也使得朝中各人心裏的算盤開始重新規劃。

靜睿王府中淮斟正和蝶悱惻在園子裏散著步。蝶悱惻暗中看了淮斟好一會才道:“王爺好像不太高興。難道是對皇上賜婚不滿意?”說也奇怪,她聽到皇上賜婚的消息並沒有想象中的難受,仿佛是意料中的事,她也就自然地接受了。心口有一些微微的悶,頭腦卻比過去幾天要清醒得多。

“滿意?”淮斟挑眉道,“與其說滿意倒不如說是吃驚。”他摘了一朵芍藥繼續道,“我一心想籠絡王丞相卻又不好做得太過明顯,這次倒不費吹灰之力難免有些失落。你呢?”

“我?我什麼?”蝶悱惻不解地問。

淮斟將手中開得正盛的芍藥遞到她的麵前,輕柔地問:“你呢?父皇為我訂了一門這樣好的親,你高不高興?”

就在那麼一瞬間,她仿佛看見的不是芍藥而是那枝壓在書裏,早已經褪色的桃花,和那個如玉一般的男人對她“說”珍重時眼底淡去的溫柔。她的心此刻好像有一部分飄遠了,雖不塌實卻很安穩。

她回過神來笑了笑,接過芍藥道:“王爺能夠和王丞相結親,悱惻自然為王爺高興。以皇上深謀遠慮的性情來看,他賜這門親事隻怕要開始對您有所期許了。再說,我曾經是王小姐的陪讀,知道以她的端莊識大體的脾性,讓她來當靜睿王妃是再適當不過了。”

淮斟靜靜地聽,深深地看著眼前這個他一手栽培出來的絕色,眼睛裏閃過一些不知明的情緒和奇異的光輝,“悱惻啊,悱惻,我竟然開始懷疑培養出這樣的你,究竟是對還是錯?”

蝶悱惻心中一驚,“王爺這話從何說起?”

“沒什麼,”淮斟再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搖頭道,“一時感觸而已。對了,我有見到楚琴淵。”他又恢複成以往儒雅而深沉的樣子。

蝶悱惻見他轉了話題提到了楚琴淵,抬頭驚訝地看著淮斟。

淮斟輕笑出聲,“你當年還真下得了手,把他折磨成這個樣子。不過就算他殘了不能說話了,卻還是遮掩不住他一身的雅致和超拔,他倒跟你很像。”

她聽到淮斟再次提到楚琴淵和當年的事手中一緊,捏碎了幾片芍藥的花瓣。火紅的花瓣撒在地上殷殷的幾片,像極了順著她指尖流下的血。

“我?怎麼會和我像?”

淮斟擺了擺手,“不是所有的都像,某一方麵而已。就是那種希望一生‘淡泊以寧致’的地方像;不同的是:他仿佛凡事力求置身事外,而你卻每每無可奈何置身其中。”